“我看瑪露小姐今天對我們的來意還是有一些小小的誤解。”此時的麥克斯韋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和善，而是冷笑著說道。

“麥克斯韋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面對突然硬氣起來的麥克斯韋，瑪露有些慌亂。

這不對勁，很不對勁，按照自己之前的推演，對方不應該苦苦哀求自己改變主意嗎？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來？難道是對方握著自己這一方不得不從的把柄。

“瑪露小姐，你剛剛的想法很合理。”麥克斯韋撇了撇嘴，“假如這場協議的主動權真的在你手上的話，現在我們的確該商談如何出讓更多的利益給精靈族。”

“但是，”麥克斯韋話鋒一轉，“誰說我不能撕毀協議了？”

麥克斯韋直指瑪露言語的底層邏輯，對方一系列要求的前提都是，農業部不能撕毀協議，只能得到精靈族的允許來協商修改協議，以獲取大眾的諒解。

可如果農業部不打算經過精靈族的允許，直接撕毀協議呢？

“這這這……”瑪露驚訝到有些口吃，她抬手指著麥克斯韋，“你不能這樣，協議上明確規定了……”

“明確規定了這份協議持續時間為九十九年，且雙方都不可以獨自修改契約。”麥克斯韋補充了瑪露沒有說完的話。

他看明白了，這就是瑪露的底氣所在，她真的認為自己會老老實實地遵守這份協議，即使后果很可能讓他自己下臺，也絕對不敢越雷池半步。

終于明白對方到底為什么能夠如此囂張的麥克斯韋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協議上的確如此規定了，但是如果我就是要撕毀這份協議，那不知道閣下該拿我怎么辦好呢？”

當初為什么要訂一個九十九年的約定，不就是因為兩塊土地填不飽精靈族的胃口，沒有辦法只能拉長時間，用接近永久的九十九年來滿足對方的欲望嗎。

時間訂得越久，對于麥克斯韋來說撕毀得就越輕松，反正現在農業部也沒出過什么資金，全靠精靈族的人自發建設，現在翻臉他們又不會虧什么，頂多是交惡了精靈族。

若是放在快一千年前，得罪精靈族這個結果足以讓一個國家覆滅，但是到了現在？得罪精靈族又怎么了？

“是打算讓精靈族來攻打維多利亞，還是讓精靈族的盟友們對農業部實行制裁啊？”麥克斯韋張開雙臂靜靜看著站在對面渾身顫抖著的瑪露。

如果失了智的精靈族真的敢出兵攻打維多利亞，那興奮的軍人們就會讓她們知道維多利亞為什么能維持如此龐大的殖民地。

就算是精靈族和她們那些不知道是否會一起送死的同盟們一起出手，都沒有絲毫戰勝現在還沒有徹底頹唐的維多利亞帝國。

若是戰事順利，說不定還能順理成章地將精靈族“曾經非法占據”的維多利亞土地給奪還回來，像是生命之樹這種精靈族的特產，高層們可是已經垂涎許久了。

至于讓精靈族的盟友們對農業部實行制裁，那就純粹是麥克斯韋講的笑話了。

無論是精靈族，還是她那些山里面的動物朋友，從來就只有祈求不被維多利亞制裁的資格，而沒有制裁維多利亞的勇氣和實力。

要是她們真的敢向維多利亞關閉港口，一艘艘艦船會讓她們“自愿”打開的。

瑪露雙手抱胸，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是好。

對方說的一點問題沒有，精靈族沒有足以承擔對方撕毀協議后果的底蘊，若是真的撕毀協議，農業部也許會傷筋動骨，但是精靈族便會萬劫不復。

但是出于氣勢，她還是勉強說道，“麥克斯韋先生就不怕在國際上損失聲譽嗎？要知道這種東西摧毀起來容易建設起來可就十分困難了。”

麥克斯韋輕蔑地笑起來，“就算沒了聲譽，他們又能選擇誰呢？我維多利亞地大物博，他們想要繞過我們和其他國家簽署貿易協議，問過我們了嗎？”

面對麥克斯韋那赤裸裸的惡意和霸道，瑪露一只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她真想痛斥對方的強盜思維，但又悲哀地發現，即使自己指出了這一點，難道對方的強盜思維就能轉變了嗎？

現在她有些被自己送進去的老師沒有教給自己的最后一課了——言語的談判終究避不開武器的談判。

在談判桌上，如果沒有相稱的實力，那么無論爭取到了怎樣優惠的政策，到了最后都是一紙空談。

麥克斯韋就這樣看著神色復雜的瑪露一語不發。

曾經他可能還需要對瑪露好聲好氣，但那是因為整個農業部被財政部的人給全方位地針對了，一旦和精靈族的這一套貿易線路斷開，沒有了源源不斷的行動資金，整個農業部可能都會因此停轉。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外交部、農業部、行政部已經在三位大臣有意無意地撮合之下越走越近，舉行了好幾次的聯合政策。

面對這些擺明了來施壓的聯合行動，財政部就算是不把外交部放在眼里，也得考慮考慮行政部的面子。

有了這么一對兄弟的幫扶，農業部至少不用擔心資金鏈斷裂，可以放心大膽地執行自己的計劃。

而精靈族的貿易協約，對于已經有了穩定資金來源的農業部來說，就是一張廁紙，可以放在原地，可是如果必要的話，丟進垃圾桶也絕對不會覺得可惜。

這一點從對接的人員也可以看出來，在這項貿易協約的前幾周，麥克斯韋幾乎每次都要親臨一線目視載著大量物資的貨輪臨港，對于領航的船長一陣噓寒問暖。

而隨著和其他部門的靠近，噓寒問暖的人逐漸就從麥克斯韋降級到文森特，從文森特降級到查理，再從查理降級到不知道姓名的一般公務員了。

這次如果不是整個協約被爆出來，麥克斯韋幾乎都快要忘記了這件事，哪里還會親自來和瑪露商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