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次見面
- 作家NT9eww的第1本作品
- 只是空殼
- 2041字
- 2025-01-31 23:37:47
他的衣服在我的小房間待了1個禮拜,如果說衣服能說話的話,它應該會對我發起強烈控訴。
把他的衣服手洗,沐浴陽光后,整整齊齊的折進袋子里,卻沒有拿給他。想要發消息,可不敢打擾。掙扎了一個星期之后,我鼓起勇氣回:你的衣服幫你洗好了,怎么拿給你?
這一個禮拜,他常常會給我發他的近況:路邊偶遇的流浪貓,陽光灑在窗簾的光影,工位上的咖啡……更多的時候,他發給我的是流浪貓們進食的視頻!
我有時點開看,看那些我曾經喂過的貓貓們,什么消息都沒有回只觀看,我的疏離感和自尊心在作祟。
徬晚6點,他回復了:“晚7點在我們上次看日出的湖邊,拿給我方便嗎?”
“好。”
我對左譯這個人擁有全部的感激,但同時我也羞于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更加陰暗的一面,所以在他面前我總會盡量保持沉默。而他似乎也害怕會傷害到我,總小心翼翼,字句斟酌。
“來啦。”左譯綻放出男性爽朗的笑容,從我手中接過衣服袋子。
我呆呆地望著他,對著他的臉龐發呆,他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個受過傷害的人。不像一個貪戀過死亡的人。
左譯的微笑,連同整個人散發的磁場,都如同和煦的陽光。
我的心在這一刻,怦然跳動,發出咚咚的聲響。這顆死氣沉沉的心,這顆垂垂老朽的心,居然還能再度跳動。
左譯站在我身前,我只看著他,便感覺內心的陰霾驅逐了片刻。
“你最近還好嗎?”左譯溫和的看著我說。
“嗯,不太好,那天回去之后,我又難受到沒有出息的在床上躺了五天。”我不好意思的低頭。
他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我的狀態居然如此糟糕:“那你能跟我說說你的難受嗎?”
我看著左譯的眼睛,真誠的一字一句說:“我不知道我的心為什么難受,我難以說明,我只知道它在夜晚,會劇烈的不安,我的心會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要爆炸。有時,我的心又一片荒涼沉寂,大腦無法感受到我的軀體,動彈不得。”
“嗯,但你還沒傷害自己,你已經很棒了。”左譯的神情略帶些許傷感和鼓勵。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慢吞吞用力說:“我想過,想過任何我能想到的死亡方式,可我連執行的力氣和勇氣都沒有,它只存在我腦海中,可所有方式都有失敗的概率,我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能死掉,況且我連起床都很費力。”
左譯安靜的聽我訴說著,在一旁默默的陪伴我。
“沒事,慢慢來,難受總有過去的時候,黑暗過去太陽會升起的。”左譯低沉著嗓音共情我。
“但我的世界一直下暴雨,我總努力的,非常努力想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把臉上的雨水拭去。可不管怎樣,雨水永遠越下越大,烏云越飄越多,密集到無法反抗。”我清晰的表達著關于我一個人的暴雨,這場暴雨只永久的淋著我一人。
有時,這場暴雨也會短暫的變小,在看日出時;在他柔和的眼睛里;在我還能掙扎著起床不被情緒主導的時候。
“我共情你所有情緒,難過、憤怒、無力、恐懼、悲傷……所有奇形怪狀、張牙舞爪的你,它們都曾是你,但也同樣是我,你明白嗎?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像你一樣的人,她們藏匿在世界各個角落,在努力的活著與自己搏斗。當你的心下暴雨時,你可以順其飄落,仰起高傲的頭顱,你就接受它,接受自己的脆弱。”他充滿力量的說著,這一瞬間我們的靈魂短暫的共振了一下。
我充滿感動,思緒飄遠,飄遠到我的人生軌道錯位的那些時間。
當時,我才17歲,剛上高中,課業的壓力很繁重。但我感到我的靈魂被教育的大樓,捆束著,喘不過氣來。
該如何訴說寄宿學校之于我人生的壓迫呢?
寄宿學校就像一座小型的“監獄”,雖然我從未進過這個地方,但依照電視劇電影的描述來說,這個詞很恰當。你所有的時間都被課程鈴聲所規定。
上課、下課、吃飯、回寢室、晚自習、睡覺。我們的生活被這些全部填滿,我們的活動空間就是學校這一畝三分地。出校門是不容易的,一個月放一次假,請假出一趟校門也很難,還得保證在晚自習的時間段回來。
總之,每天你從學生宿舍起床就被控制,被鈴聲,該死的鈴聲。而后被關在教室,下課了透口氣,為了繼續服役。
當時,我們還有軍訓課,我猜大抵是學校為了管理我們為了給還未進入這個學校的家長所想出的營銷。
花重金請了很多軍訓教官,一周內總有幾天軍訓課,訓練我們排隊、坐、站著。這些簡單的事情,現在想想軍訓比上課好,上課仿佛聽天書基礎要很扎實才能輕松的聽懂,軍訓可以放空自己。
經歷了一學期的課程后,期末成績出來,我以倒數的成績結束了學業的壓迫。
高一下學期開始,我強烈要求走讀,至少晚上可以短暫的逃避一下學校的鐘表,我迫切的想出校門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
人生就是從這個段落開始,迷失的吧,我猜。而后,我經歷輟學,短暫的高興之后陷入長久的迷茫和無措。
左譯骨節修長的手在我眼前晃蕩,我意識到自己的走神。抱歉的沖他笑笑。
“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我只愣愣的,什么也沒說,我還沒有勇氣對他人說我不愿再回憶的過去。
之后怎么回的家,我自己都沒有記憶了。我常常會失去某段時間的記憶,想不起來我也懶得詢問自己,忘了就忘了吧,忘掉的記憶可能證明我在那個時間段生活的很好,畢竟我回憶里痛苦的片段侵占我整個腦海。
這次短暫的見面,很快被我拋在腦后,我也不再聯絡他,我不愿在狀態如此差勁的狀態下,去面對一個那么溫柔體貼的人。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