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不敢相信我昨天晚上看到了什么！”

胖胖的內(nèi)德·利茲沖進教室，坐下后來不及放下書包，他就立刻側著身子朝旁邊的小伙伴開口。

瘦瘦的小男孩兒聽到朋友的話，早晨略帶困意的眼眸也亮了起來。

他輕輕推著桌子朝朋友靠近一些。

“內(nèi)德，我希望這次你跟我說的絕對不是什么冷笑話。”

“噢，彼得，拜托，我只說過一次冷笑話，而且那時候我真的以為你會喜歡。”

彼得忍不住催促：“快上課了，你快說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內(nèi)德扭了扭屁股，靠他更近，抬起手來遮著嘴巴，壓低聲音：“我看到了……無面幽靈！”

最后的名詞入耳，彼得頓時瞪大眼睛，猛地扭頭盯著自己的好朋友。

內(nèi)德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鄭重其事地點著頭。

好一會兒。

“別逗了……”

“不，彼得。”內(nèi)德舉起手來，嚴肅地道：“我發(fā)誓我絕對沒有說謊，否則就讓我一輩子……一個學期都不能玩游戲機！”

彼得知道，這對內(nèi)德來說的確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誓言。

“那……那可是無面幽靈啊！”彼得驚訝中帶著些許害怕，害怕中又夾雜著好奇：“你是怎么看到的？”

內(nèi)德看了看周圍的同學，見他們都沒有注意自己，這才繪聲繪色地說出昨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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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街道兩旁的路燈年久失修，僅剩的幾盞也只能發(fā)出昏黃黯淡的光芒。

路口車燈亮起，漂移中尖銳的車輪摩擦聲打破寂靜。

開車的小黑正載著自己的老大飛奔亡命。

大概是因為此時太過緊張，以至于他平日里引以為傲的車技也跟著變形。

甩過頭的車尾撞上路邊的車輛，刺耳的警報聲令他愈發(fā)心跳加速。

副駕上的老大不小心磕破眉角，鮮血順著臉頰快速滑落，伸手一摸，半張臉霎時血紅。

“媽的！！”

老大怒罵一聲，倒也沒有朝著小黑發(fā)火，而是眼神驀地狠厲起來，一咬牙放下車窗，鉆出半個身子。

砰！砰！砰！

“來啊！我發(fā)誓一定會把你剁碎了喂狗！”

小黑強壓著心頭的恐懼，兩手死死地抓住方向盤，就連汗水滑入眼角刺得眼睛生疼也不敢抬手去擦。

他希冀著心狠手辣的老大能夠如同往常一樣，眼也不眨地干掉所有對手。

可心底僅存的理智又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們的對手或許根本就不是人。

最近幾個月，小黑不止一次聽說過無面幽靈的故事，但每一次，他和他的同伙們都把這當成是膽小懦弱者的借口和笑話。

他的老大更是放出話來：如果那個無面幽靈真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那他會把對方抓起來，讓那個裝神弄鬼的家伙每天舔自己的迪克。

這是一番振奮人心的講話。

因為那時候的大部分紐約地下黑幫正被無面幽靈搞得焦頭爛額。

幫會的老大總是時不時地就失蹤，或是被發(fā)現(xiàn)床上僅剩的一張皮。

最初大家都在懷疑幫會的死對頭，甚至引發(fā)了一場場火拼。

直到無面幽靈的事情爆出來之后，黑幫們才找準了兇手。

普通的紐約市民可以畏懼這則新興的恐怖故事，但黑幫分子不行。

于是他們對自己的手下說：那只是一個藏頭露尾、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模仿那幾個超級英雄的家伙。

小黑沒想那么多，他的腦子也不支持他想得太多，他只想盡快在幫派里出人頭地，像他的老大一樣賺大錢，住豪宅，戴上滿手的金戒指和沉重的金鏈子，再找一個大屁股的女朋友。

他也從沒想過那個家伙居然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的幫派。

如果不是剛才他親手開槍，卻看到子彈透過對方的身體射在墻上，他肯定還對老大的話深信不疑。

尤其是在看到無面幽靈一口氣把那幾個強壯的同伙吸成干尸后，小黑終于意識到：

恐怖故事不一定全都是假的。

咻！

一道幽藍的弧光突然貼著疾馳的車輛左側掠過。

小黑醒神去看的時候，那道弧光已經(jīng)遠遠地飛出視野。

吧嗒一聲，老大的半截身子從車窗上滑入座椅，一截腸子如同斷裂釋放的水管猛然抬頭，啪地擊中小黑的右臉。

黏膩的血液和不可描述的東西混出難以言喻的氣味。

“嘔！”

小黑張口，嘔吐物好似一道噴泉。

但他仍然不敢停車。

強忍著不去看身邊的半個老大，忍耐著車里復雜刺鼻的氣味，兩眼更是瞪得出奇的大。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能去哪里。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跑，否則一定會死！

忽地。

路邊燈光閃爍起來。

一陣莫名的刺骨寒意霎時涌上心頭，后脖頸更是突然變涼，像是有冷風一直對著自己在吹。

嘭！

路燈同時炸裂，道上只剩汽車燈光。

這時候，瞪大眼睛的小黑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亮起兩束藍光。

他理所當然地想到了警燈。

換做平日，他肯定避之不及，可現(xiàn)在那卻成了他的指路明燈。

深踩油門，小黑在車里瘋狂地大聲喊叫，似乎這樣做能夠為他增添一點勇氣、驅除一絲恐懼。

距離越來越近，他心里越來越松快。

直到站在前方兩眼藍光躍動的骷髏被他徹底看清楚。

小黑突然笑了起來。

接著，他就像他的老大一樣，臉色狠辣地踩死油門，握緊方向盤瞄準前面的骷髏徑直沖了過去。

距離縮小到一百米的時候。

骷髏舉起手里的骨劍隔空斬落。

方才驚鴻一瞥的幽藍弧光再度出現(xiàn)。

瞬間一分為二的汽車貼著骷髏左右兩側滑走，途中，骷髏伸手把駕駛位上的小黑拽了下來。

趴在地上的小黑看到近在咫尺的腳趾骨，濃郁的絕望令他無法呼吸。

骷髏劍士一腳將他踢得翻了個身。

小黑頓時發(fā)現(xiàn)有一個霧蒙蒙的影子緊緊貼著自己，轉過身來的時候，他險些吻到對方。

雖然對方?jīng)]有臉。

原來……無面幽靈是真的，只不過沒人知道它還有一個骷髏幫手。

猝然涌來的深沉恐懼像是一只無形的手用力攥住他的心臟，窒息使得他渾身青筋曝露，充血的雙眼好似要蹦出眼眶。

“嘎巴！”

骷髏劍士下頜一動。

無面幽靈立時鉆進小黑的身體。

只見小黑的身體在地上扭曲數(shù)下，隨后慢慢平靜。

隨著一抹冷冽而又殘酷的微笑升起，小黑輕飄飄地飛了起來，面對某個方向，腳不沾地的飄了過去。

見狀，骷髏劍士雙手拄著骨劍，低下頭顱。

一陣黑霧從腳下升起，待到黑霧散去，骷髏劍士也不見蹤影。

熟悉的地下室。

因為挖出三十七具尸骸的消息傳播甚廣，這座房子一直無人問津。

就連隔壁克萊恩家的房子，幾個月過去也還是沒能賣掉。

凱勒也因此收獲了一個臨時基地。

或者，實驗室。

死靈魔法的研究并非總是血腥且殘忍的。

就像剛剛送來的小黑，他其實并沒有感受到多少痛苦就已經(jīng)走了。

這比很多被病痛長期折磨的人要幸運得多。

幸福嘛，總是比較出來的。

凱勒直起身來，放出死靈書清理失敗的實驗耗材。

離開地下室回到地面，摘下手套，修長的手指、分明的指節(jié)和白皙的皮膚，在月光下完美得宛若精心雕琢而成的藝術品。

拿出手機，暫時忽略好友“黑寡婦”發(fā)來的消息，看了眼時間。

“時間還早，再來一個。”

身旁安靜漂浮的無面幽靈得到指令，默不作聲地穿過墻壁飄到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