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勒曾經(jīng)很認真地想過幽靈會是什么模樣。

可他從未料到自己親眼所見的第一個幽靈居然會是一個孩子。

在他準備品嘗紅酒燉牛肉的時候，那孩子突然穿過墻壁探出頭來，露出一雙好奇的眼神。

讀過埃利奧特日記的凱勒知道，幽靈的形成往往需要一些特定的條件。

也許是難了的遺愿，也許是特殊的墓葬環(huán)境，又或者是生前極致的驚懼與痛苦。

前兩者形成的幽靈相對溫和，后者則更加強大且充滿攻擊性。

這就是是死靈法師在制造幽靈仆從時，往往會讓目標在各種非人的驚嚇與折磨中盡可能存活更久的原因。

活著受到的痛苦越多，死后所化的幽靈的就越強。

開始時，凱勒以為那個小女孩大概率是意外身亡，卻因留戀父母而化作幽靈。

這種情況在埃利奧特的魔法世界并不少見，有些死靈法師會專門去狩獵此類因為家人而誕生的幽靈，這也是死靈法師人人喊打的原因之一。

在與小女孩對視的時候，他能感受到對方的驚訝，或者說是驚喜。

因為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她的存在，她也弱小得很難干涉現(xiàn)實。

那時候，凱勒就決定自己要客串一回通靈人。

只要向她的父母轉(zhuǎn)達她的遺愿和最后的關懷，她的靈魂就能得到安息。

抓起來煉成幽靈仆從？

你真邪惡！

不過，等那小女孩轉(zhuǎn)頭帶來一大批幽靈的時候，凱勒就意識到事情并不簡單。

一群女性幽靈，最大的也就二十來歲，一半以上都是小女孩。

她們的幽靈等階太低，說不了話，只能用表情和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那是濃濃的悲傷與哀求。

-----------------

大量警察將這棟房子圍得嚴嚴實實。

隨著挖掘工作的進行，現(xiàn)場的人不斷發(fā)出驚呼。

后花園里的尸骸一具接著一具，一層接著一層。

法醫(yī)根本忙不過來。

緊急趕到現(xiàn)場的警察和政府官員的級別也越來越高。

記者也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紛紛涌來，卻被警察們攔在警戒線外。

三十七具尸骸全部發(fā)掘出來后，已是深夜。

紐約市長滿臉疲憊卻又強撐著笑容向克萊恩致謝，站在一旁的紐約市警察局局長的頭上似乎有著擦不完的汗。

凱勒把一切都交給克萊恩，不止是應付警察和政府，還包括抓到這個連環(huán)殺人犯的功勞。

他已經(jīng)不需要那些東西了，尤其是在學習死靈魔法之后。

他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跟警察和政客的溝通上。

但克萊恩不同，拿住這個功勞，他會在副局長的位子上做得更穩(wěn)，也有助于他在未來成為瑪麗阿姨的得力副手。

為了瑪麗阿姨，凱勒也是操碎了心。

發(fā)生這種事情，晚餐自然無法繼續(xù)進行，克萊恩的妻子和孩子都嚇得不輕。

“先生，真是抱歉，我實在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

凱勒的笑容依舊溫和，他拍了拍克萊恩的肩膀，反向安慰：“沒關系，這與你無關。況且，我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對嗎？”

“是的，先生！其實，我非常慚愧，您不該……”

“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我從不后悔。你也要有這樣的決心。”

“……是，先生，謝謝您！”克萊恩低下頭表示自己的心悅誠服。

“好了，帶你的家人去酒店住一晚吧，要不然，我猜她們會睡不著的。”

言罷，凱勒帶著娜塔莎上車離開。

回到公寓。

凱勒開燈后回頭看著娜塔莎。

“我以為你會忍不住想問。”

“一開始我很想知道，但回來的途中我突然又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不必什么都知道，就像現(xiàn)在的你和我。”

她緩步上前，拉著凱勒的領帶迫使他低下頭。

同時，她也仰頭看著他的眼睛。

“我唯一需要知道的就是，你的眼睛里是否有我。”

凱勒不禁勾起嘴角：“那你看到了嗎？”

“我想，我看得很清楚。”

次日清晨，凱勒把娜塔莎送到機場后，先去到布魯克林的黑市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又來到克萊恩家。

隔壁的房屋已經(jīng)被警局封鎖，凱勒從克萊恩家的后院翻墻而過。

克萊恩本想跟他一起，但凱勒拒絕了，這也讓克萊恩松了口氣。

聰明的副局長已經(jīng)大概猜到了凱勒的特殊之處，但只要凱勒不說，他也堅決不問，甚至完全不會露出半分好奇。

踩著被翻過的泥土一路走進客廳，拉上窗簾。

黑暗中，一個個幽靈逐步浮現(xiàn)。

“他一定會被定罪，我保證。”

隨著凱勒的言語，幽靈們臉上不由得浮出笑容，本就虛幻的身影上開始散發(fā)出星星點點的熒光。

這也太容易滿足了。

想來也是，如果不容易滿足的話，她們也不會是這么虛弱的初級幽靈了。

可見，她們生前應該都很單純。

凱勒這時又說：“他會死。”

幽靈們怔了一下，旋即表情不禁變得緊張，一個個張開嘴急切地想要對他說些什么。

“不用擔心。”

凱勒伸出右手，黑霧噴吐，骷髏劍士走出。

“你們看，我可不是普通人，要不然我又怎么會看到你們呢？”

見狀，幽靈們轉(zhuǎn)憂為喜，最初與凱勒見面的那個小女孩更是脫離人群朝他撲了過來。

凱勒立時調(diào)起魔法力量覆蓋身軀，俯身張開懷抱。

真實的觸感令彼此都感到驚喜。

她微笑著，在凱勒的懷抱里散作漫天星辰。

也留下了一團靈光。

緊隨其后，一個個幽靈排著隊上前與他擁抱、消散、留下一團靈光。

每一團靈光，共十點。

三十七個幽靈，總計三百七十點靈光。

靈光總量：1174

意外出現(xiàn)的大量靈光的確令凱勒驚喜，但也不足以壓住他的惆悵。

翻墻回到克萊恩家，凱勒問他：“他在警局？”

克萊恩愣了愣，點頭：“是的。”停頓片刻，他又說：“需要我把他弄出來嗎？”

“可以嗎？”

克萊恩笑道：“當然。昨晚我和紐約市長、警察局長聊了很久，我們已經(jīng)結(jié)下了友誼。而且……先生今天應該還沒有來得及關注新聞，很多人都希望他死，不管是政客、警察還是平民。”

“那就好，今晚把他送到隔壁。再委屈你和你的家人繼續(xù)住一晚酒店。”

“沒事的，先生。事實上，我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回頭就把這棟房子賣出去。”

凱勒：“謝謝。”

克萊恩認真道：“請不要這么說，這是我該做的。”

凱勒沒有回家，他直接待在克萊恩家的客房里，認真翻閱死靈書。

這可是一次不容忽視的學習與練習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