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證的結果呢?”古仁美像是老師一樣來到正襟危坐的警視廳的人員面前,威嚴地說道。
“證實宮下北確實參與114514大劫案……”
“那么請你告訴我,114514大劫案發生什么時候?”
“……五月二十一日。”
“請你再具體點!”古仁美的聲音大了一點,身上正義光輝似乎也多了點。
“下午四點十二分……”警視廳的人員拘束地額頭都冒汗了,掃了一眼指證詞,東瀛銀行的代表,以及錄像的設備。
“你們警視廳在得知劫案贓款編號后,是如何通知東瀛各大銀行跟賭場的呢?”
“第三天,凌晨……”
“為何案發第三天才通知?”
“案發忙于取證,耽誤了……”
“這就意味著這幾天,數以百萬,千萬計的聯邦幣在東瀛的多家銀行流通,而眾所周知,賭場正是洗黑錢的大宗場所,于是我們的被告宮下北先生成了你們不合程序的執法,114514大劫案最大受害者……”
古仁美來到宮下北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半場開香檳,正在錄播,并冠冕堂皇地說著所謂真相,“事情是這樣的,劫匪搶了東瀛銀行的聯邦幣后立即來賭場洗錢,而那時的賭場并沒有得到警視廳的通知,于是這些贓款就順利進入了賭場的流通渠道,之后,這些聯邦幣的一部分被我的委托人,也就是被告宮下北先生贏了過來,所以不知情的宮下北先生便成了劫匪的最大替罪羔羊……”
“……”
“根據你在警視廳做的口供,你之前在案發現場目擊了一位劫匪的相貌?后來你指認的劫匪就是被告宮下北先生嗎?你確定?”
“是他,就是他!”格子衫程序員指著宮下北,毫不遲疑地說道。
“根據警視廳的內部人員講,在你指認之前,你并沒有為警視廳做嫌疑人的人物側寫描繪,對不對啊?”
“這?”格子衫程序員意識到bug了,額頭冒著冷汗,眼神飄忽,“因為,是因為……”
“請你立即回答問題!”古仁美義虛假的正義感在身上閃爍,義正言辭地訓斥道,“你為何不事先描繪劫匪的相貌呢?”
“因為我一開始沒有想起來……”格子衫程序員被古仁美牽著鼻子走,下意識地說道。
“你是一到警視廳就確認了宮下北先生就是你目擊的劫匪嗎?”
“不是的,我是一點點認出來的……”
“……”
“我宣布,被告宮下北先生罪證不足,無罪釋放……“
法官槌敲下,古仁美跟宮下北都起身為公正的法官,善良的陪審員,以及“正義雖然遲到,但不會缺席”鼓掌,而警視廳的叛徒故作氣憤……
“哪來槍?槍手在哪?趴下,都趴下……”
“槍手那么多嗎?警視廳又在浪費納稅人的錢嗎?都是馬鹿野郎!”
“……”
獅子神浩化身電子幽靈潛藏在網絡漫游,收集著他們的罪證,對他來說,神圣的第一次不能浪費在這,而對于他們來說,肢體殘廢,身敗名裂也許比死亡更殘忍,只是東瀛互聯網落后,辦公文件大多不聯網,一般紙質文件或刻錄軟盤。
……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涂有餓莩而不知發,人死,則曰:非我也,歲也,是何異于刺人而殺之曰:非我也,兵也?”
永井圭瞳仁潰散無神,低聲呢喃,迷茫困惑,尖銳指甲陷入掌心,鮮血汩汩,指縫發絲成了團,“無論什么原因,殺人都是不對的……”發絲尾端的毛囊粘著皮血。
“我到底該怎么辦?放逐?去亞人研究所?”永井圭體表泛著虛幻的紫色斑痕,暴虐絲毫無法壓制虛假的光環,他的手背青筋繃緊,“惠理子,我為什么不能普通人的生活啊……”又鼻子冒泡地哭嚎。
“喂,等一下,你怎么搞成這副鬼樣?”
淳厚的鄉村老婦人被他的哭嚎引來,細量著他細碎幾乎不蔽體的衣服,被樹刺碎石刮傷的肌膚,心軟地招手,“算了,你跟我來,就當我為良子積德了……”
“喂,小鬼,你怎么不理我啊?”
永井圭被沉重的責任壓垮肩膀,直到淳厚的鄉村老婦人搖晃著手指,拍著他的肩膀,他才有反應,囁嚅地抬頭,紅色針織衫,白發蒼蒼,慈眉善目,關切,擔憂,撞入視野。
“是我嗎?”永井圭手指著自己,迷茫困惑地問道,“阿婆,有什么事情嗎?”
“除了你,還有誰啊!”淳厚的鄉村老婦人,關切又嫌棄地說道,“你怎么搞成這幅鬼樣?小鬼,你還是國中生吧?逃學,離家出走?你跟我來吧!”
“我……”永井圭鬼使神差地點頭,“阿婆,謝謝你。”他要把自己放逐一段時間,就算是阿婆舉報他也可以給她獎金吧?“但你收留我,合適嗎?”
淳厚的鄉村老婦人笑瞇瞇,魚尾紋似乎淡了,擺手說道,“小鬼,我是給良子積德…我平時也沒人陪,照顧你一下也沒什么。”
……
山腳下,矮平的屋檐,晴天娃娃隨風搖曳,鋼筋水泥冷硬混在小青菜,垂掛的小西紅柿,油菜花的飄香,瓦片滴答的水聲,供奉灰,神明畫像。
“你好好泡個熱水澡吧!”
“雨奇晴好……”永井圭打開花灑,細量著門上刀刻字樣,密集的水珠沖刷,原本壓垮肩膀的重任似乎也被清洗了,“無論晴天還是雨天,哪種人生都可以嗎?”
“小鬼,肚子餓了吧?阿嬤給你做個飯團。”淳厚的鄉村老婦人忙碌著,擺弄鍋盆瓢碗,絲瓜絡,大米,煙囪口白茫茫一片,“對了,你吃梅干嗎?開胃的哦!”
“……”
“寄生在我體內怪物,給我滾出去!”
永井圭體表浮現虛幻的碎片,漆黑的粒子泛紫,血管青筋不聽話地扭動,披著黑色與紅色交織的鎧甲邪天狗,雙手環抱位于胸前,歪著頭跟他對視,冰冷的殺意混合忠誠。
“是你害的我當不了普通人的!”永井圭被嚇了一大跳,瞳仁怨毒獰惡,把所有責任,不滿,臟水,都扔在邪天狗頭上,攥緊了泥土向他擲去,卻被無形的力場反彈。
“咳咳!”永井圭偏執扭曲,癲狂地捂臉哭笑,淚水翻涌,然后強行把被紫色能量籠罩的邪天狗壓入身體,“求你了,求你了,你別出來行不行啊?讓我當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