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咖啡館出來之后，徐曼和yoki道別，然后轉身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照亮了徐曼回家的路。她慢慢地走著，心里還想著剛才在咖啡館里的對話，感概世間變化無常。

庭院里的石徑覆著薄雪，徐曼推開鑄鐵院門時，暖黃燈光從別墅落地窗漫出來。玄關處，媽媽的高跟鞋與爸爸的工地靴并排而立，鞋柜上擱著半包沒吃完的堅果——是爸爸看圖紙時慣用的零嘴。

“回來得正好！“爸爸高昂的聲音撞碎水晶吊燈的流光。他正端著湯碗從廚房走來，西裝外套隨意搭在紅木椅背上，露出襯衫下微微發福的肚腩，“你媽燉了土雞湯，工地剛送來的走地雞...“

媽媽從消毒柜里取出碗筷，她最喜歡的真絲家居服掠過紅木桌沿：“你現在臉都有點圓了，少吃點。“她將筷子往徐曼面前一擱，“喝點雞湯，吃兩塊肉就好了...“

“什么少吃！“爸爸突然用湯勺敲了敲青瓷燉盅，發出編鐘般的脆響，“我閨女這身板還沒工程圖厚實。“他舀起浮著油星的雞湯，“看看這湯頭，鋼筋工老劉家養的雞，比燕窩實在！“

徐曼的羊絨大衣還沾著咖啡館的拿鐵香，此刻卻被雞湯熱氣熏得泛起潮意。她望著爸爸西裝褲腳沾著的厚厚灰塵——定是下午跑了好幾個工地，對于工地上的事，爸爸一向很重視。

“你爸想要在院子小花園里種點小青菜，”媽媽端上一盤椒鹽蝦到餐桌上，“你說平時就我跟你爸，你奶三個人在家，有時候你奶還去你姑姑家住段時間，種了菜又吃不完，物業還老是說影響整體美觀。”

爸爸正用看建筑圖紙的架勢端詳女兒：“瘦得跟承重墻打薄似的，”轉頭看像媽媽，“趁她在家這段時間，你多做點好吃的、有營養的給她補補。”他手指敲擊桌面的節奏，像極了當年在工地指揮打樁的韻律。

“她現在的臉都吃圓了，該減減肥了。”媽媽對爸爸的想法嗤之以鼻。

窗外飄雪簌簌撲向金魚池，徐曼望著湯碗里晃動的燈影，突然發現爸爸鬢角的白發比別墅外墻的大理石紋更醒目。媽媽仍在絮叨著輕斷食療程，指尖卻不自覺地將椒鹽蝦往女兒面前推了推。

湯匙磕在碗沿發出清響，徐曼借著氤氳的熱氣轉移話題：“奶奶在姑姑家住的慣嗎？“

爸爸正要往嘴里送的湯勺頓在半空，油星滴在餐墊上。媽媽抽出濕巾擦拭的動作突然滯了滯——這是她第三次換掉被湯漬染色的進口布料。

“老太太鬧著要回呢，”媽媽將水晶醒酒器擺正，“她跟在老年活動中心新認識的一老太太在你姑父那常委大樓的樓頂曬蘿卜干，你姑姑說了她，她就不高興了唄。”她劃開手機，家族群里赫然是奶奶嘟著嘴坐在姑姑家的沙發上，一臉不服氣的表情。

“你姑父再過兩年就要退休，你姑姑現在是萬事小心為主，以保你姑父平安落地。“媽媽邊喝湯邊八卦，“你姑姑家的表姐今年要結婚，都不敢辦婚禮。”

“需要這么小心嗎？”徐曼有點疑惑。

“你姑父的同事、戰友，你姑的同事、朋友，你表姐的同事、朋友，你未來表姐夫的親朋好友，再怎么算下來，辦婚禮不止十桌啊。”她突然壓低聲音，“更何況你表姐夫未來可期，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被人抓住把柄。”

湯匙突然磕在骨瓷碗沿，媽媽的手腕翡翠鐲子撞出脆響。她下意識環顧四周，仿佛省委大院的監控探頭會從別墅吊頂鉆出來：“你表姐領證都是找工作日辦。“

“那沒有婚禮，有沒有彩禮那些東西呢？”徐曼背靠在椅子上。

“彩禮？“母親用湯匙攪動著碗里的雞塊，“你這位表姐夫有機會坐進省委大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