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的紅湯突然劇烈沸騰起來，翻滾的辣油像某種無處安放的情緒。

“后悔？”徐曼忽然輕笑一聲，注視著湯面上支離破碎的香料殘渣，聲音平靜得如同在分析一個心理學案例：“當一個人發現自己做了錯誤選擇時，會變本加厲地證明這個選擇正確。我唯一后悔的是，沒早點看穿他那些異地戀擔心背后的懦弱。“她的指尖輕輕敲擊杯壁，三下，像法官落槌，“當他在遛狗時偷回別人信息的那一刻，我的潛意識就已經給出了判斷——“

沉默了許久，yoki終于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沒有一絲重量：“你做得沒錯，鐘意這個人的確很現實功利，與其在他身邊委屈求全，不如自己擁有一切。其實，愛情也好，婚姻也罷，一旦看透了，也不過如此罷了。”

她頓了頓，繼續吐槽：“就像我爸媽，他們結婚都快三十年了，今天早上居然因為吃餃子還是湯圓這樣的小事吵到要離婚。”

“啊？吵得這么兇？”徐曼驚訝地問道。

“可不是嘛！”yoki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出門晚就是因為我爸讓我幫他們統計一下家里一共有多少財產，然后找律師咨詢一下該怎么分割。我媽呢，就坐在客廳里，一邊哭一邊罵我爸。我真是無語了，都這么大年紀了，還在糾結我爸怎么不關心她想吃什么，還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半輩子都不在乎她的人身上，簡直就是個戀愛腦！”

yoki越說越激動，邊說邊翻白眼，“明明這個時代的女性完全可以靠自己過上好日子，根本不需要依賴男人啊！可她就是不明白，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結果希望落空了，就只能在那哭哭啼啼的，煩死了！”

徐曼突然回想起了趙煜，回想起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段戀愛時和趙煜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趙煜不僅比自己年長六歲，而且還在體制內工作，這使得他在很多時候都不得不遷就自己。畢竟，年齡和職業背景的差異往往會導致兩人在觀念和生活方式上存在一定的差距。然而，趙煜并沒有因此而抱怨或不滿。徐曼原以為他真的如此愛自己，直到收到他的未婚妻發來他們的婚紗照時，才被當頭一棒打醒。

已經關火的火鍋湯底漸漸凝固成暗紅色的油脂，徐曼用筷子尖輕輕戳破表面那層薄膜，就像戳破某個自欺欺人的幻覺。

“你媽媽的狀態讓我想起跟趙煜在一起時，他對我百依百順。“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總說年齡大些要多包容我，連我凌晨三點打電話吵醒他都不生氣。“嘴角揚起一個苦澀的弧度，“現在想想，那不過是成年人的游刃有余。分手的時候，他說他愛我，但是我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可我明明什么都沒做，明明劈腿的人是他，卻把錯都歸結到我的身上。“

“所以你看，”徐曼緩緩地轉動著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蕩漾，仿佛被賦予生命一般。她的目光落在那清澈的茶水上，透過茶水的倒影，她看到了自己的眼睛，那是一雙清明如鏡的眼睛。

“鐘意教會我精明，”徐曼輕聲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淡淡的感慨，“而趙煜則教會我看清……”她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用恰當的詞語來描述趙煜給她帶來的影響。

終于，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茶水上，繼續說道：“有些溫柔，不過是狩獵者的耐心罷了。”這句話說得很輕，但卻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了Yoki的心上。

徐曼對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可樂罐，發出清脆的聲響，在沉默的兩個人中間顯得格外突兀。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雪依然在下著，將整個世界都覆蓋上了一層靜謐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