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她找沈大牛打聽過了，汴京城里的小攤均價在四文，就旁邊的粉絲湯，一碗四文，也就一筷子的粉絲，大多數人為了暖身子才選擇喝一口熱湯。
能來吃攤子的人基本上都舍得，卷餅又是個新鮮玩意，她這個定價不算貴。
果不其然，她說完價格，男人猶豫了一瞬就要了一個肉餡的。
“那給我來個肉餡的吧。”
“好嘞。”
第一單開張了，跟在后面的李春花一個勁的扯著跟來的沈大牛，激動的臉膛子通紅。
“這位大哥，您要什么口味？”
“還有口味？”
“是啊，有兩種口味，一種是普通的甜面醬，還有一種是加了茱萸醬的，前者味道咸里帶甜，后者味道微辣，更適合冬天吃。”
男人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茱萸醬。
冬天最怕什么，最怕沒火力，尤其是在外干一天力氣活的人，手腳都凍的邦邦響，跟大石頭似的，走路都費勁，更別說干活了。
一個卷餅沒做完，后邊又有幾個循著味來的人。
“就是這兒，那個味道就是這里來的。”
來的人站在原地仔細聞了一會兒，振臂高呼，把兩側還在悶著腦袋聞味的人都招呼過來：“你快聞聞，是不是這味道？”
“是！就是這個味道，小娘子，你做的啥啊，可太香了。”
“是啊是啊，香的我都吃不下飯了。”只見那人咬了一口手里的干餅子，臉登時皺成一團。
有這么個香味在前，他是吃啥也沒味了。
“你可拉倒吧，我看你吃啥都沒味。”男人的朋友說著給了他一杵子。
男人也不惱，笑嘻嘻的湊到前面去。
只見蘇禾兩手一番，還沒等那人看清是什么東西，卷餅就被蘇禾利索的裝進紙袋子里，遞給一開始的大漢。
“卷餅要趁熱吃，涼了口感就不酥脆了，若是可以，配著湯吃才更好，一口卷餅一口熱湯，保管一整天都暖呼呼的。”
蘇禾說著，湊過來的男人都聽見自己哈喇子掉在地上的聲音了。
“哎呀大妹子快別說了，給我也做一個，讓我也嘗嘗什么味。”
偏偏絡腮胡大漢偏不走，就站在他旁邊吃。
男人聽見不停在耳邊“咔嚓咔嚓”的響聲，急得人都要塞餐車里了。
蘇禾見狀差點沒忍住，只能努力壓著唇角道：“大哥要什么口味？有素餡和肉餡，口味有甜面醬和茱萸醬。”
“素餡和肉餡里頭都有什么？那個甜，甜面醬和茱萸醬又是什么？”
這些東西分開他都聽過，怎么合一起他就聽不懂了，素餡和肉餡他還成，那個甜面醬？茱萸醬？甜的面？茱萸湯？
蘇禾笑了，她抬頭看著來了不到半刻鐘就擠滿人的小攤，大聲解釋，好讓每一個人都聽見，不然她一遍遍解釋，嗓子可受不住。
“素餡就是野菜餡，先前用水炒過，口感脆嫩，肉餡就是豬肉撕成小細條放在鍋里炒熟的，甜面醬口味是咸中帶甜，茱萸醬就是用茱萸熬的醬，偏辣口。”
“艾瑪，那給我來一個素餡一個肉餡，素餡要那個甜的，肉餡給我放茱萸醬。”
“好嘞，素餡兩個銅板，肉餡四個銅板。”
“成。”
“阿嬸，你來收錢吧。”蘇禾舉手示意她做餅。
雖然現在人沒有什么衛生認知，但她還是秉承著上輩子的做法，做飯不收錢，不然飯會不干凈。
“娘，禾禾叫你呢。”沈大牛瞧著陷入呆滯的李春花，晃了她一下。
李春花登時回神，但看著攤子前烏泱烏泱的人，還是不敢相信。
這就做起來了？就……就這樣做起來了？
蘇禾見她沒動，又喊了一聲：“阿嬸？”
李春花這次徹底回神了，也不用沈大牛說，擼了兩把袖子就過去了。
“都不要吵，一個一個來，要是有時間的可以去旁邊攤子上買碗湯，喝湯吃餅，一整天都暖！”
直到李春花把蘇禾在家里教了她n遍的話喊出來，才徹底意識到他們真的干起來了。
要賺錢了呀！
天從擦黑到亮起來，蘇禾不知道做了多少個餅，最后做到兩眼昏花，手腳麻木，機器人似的卷了一個又一個。
李春花送走最后一個客人，拉扯住蘇禾，笑得見牙不見眼。
“禾禾，今天咱們可太順了。”
蘇禾靠在餐車上，雙目無神道：“做完了，沒有餅了。”
這具身子果然還是太弱了，這么點東西在她上輩子也就算個開胃小菜，這輩子做了這么點就累的不行，站的她腿都軟了。
“沒了？”李春花探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餐車，笑得更開懷了：“那咱們明天多做點，我看還有人沒買上呢。”
說著抬頭看向來晚了沒趕上卷餅垂頭喪氣往回走的食客，又揣著懷里沉甸甸的銅板，終于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回家讓那狗東西看看，她離了他也是能活的，甚至活的更好！
不止她高興，兩邊的熱湯鋪子也高興，今個兒因為蘇禾的卷餅攤，他們也連帶跟著賺不少錢。
因為蘇禾說的一句卷餅和熱湯更配，不少人買完卷餅就來端一碗熱湯，后頭沒買到的，也來買一碗熱湯甜甜嘴，暗示自己也吃到了卷餅。
“禾禾有什么要買的嗎？沒有的話咱們先回去，我怕倆小的在家里找不到你急得慌。”
蘇禾點點頭：“我昨晚上給甜妹和滿崽說了，倒是不擔心他們，東西是要買一些回去的，畢竟家里什么都沒有，得添置一些。”
李春花點頭，把懷里的銅板欻的塞進蘇禾懷里。
“阿嬸拿著就是了，給我干什么。”
“那不一樣，卷餅都是你賣的，我就跟著吆喝了兩聲，錢你拿著，不是要說添置東西？等添置完了在賺了錢給我也不遲。”
“那不行，說好了的，咱們是合伙，哪有我單獨拿走的道理。”蘇禾不依，說著分了一半塞進李春花懷里。
“一人一半！”
李春花也不再推辭，呲著牙抱著懷里的銅板。
“禾禾要買什么？”
蘇禾想著什么都沒有的家，緩緩開口：“先買布吧，給甜妹和滿崽做一身衣裳，在納雙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