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先天畸形的忍村體制

穢土富岳被日向忍者攔在門外。

“這位太太可以進去，但你宇智波富岳，五代目大人不希望你這種懦夫出現在面前！”

“……”

穢土富岳先是愕然，然后是屈辱，最后是默然。

他給了妻子宇智波美琴一個眼神，讓她獨自進去，他就在門外候著。

護衛打開房門，宇智波美琴忐忑地走了進去。

此時，左眼蒙著綁帶的年輕男子坐在病床上，說著什么。

“……我當時是主動甩開水門老師，趁老師不注意之際，任由面具男將我帶走，并且十分配合地把萬花筒寫輪眼交流出去！我不是辯解，事后回過神來，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大錯，背叛了村子！”

“別天神！宇智波止水的另一只眼睛在宇智波鼬手上，那顆萬花筒寫輪眼有著極為強力的幻術，能夠讓目標毫無知覺被控制！”

“啊？”

剛進來的穢土美琴冷不丁聽到自己好大兒的消息，不禁驚呼出聲，讓她一下成為眾人焦點。

夫人臉紅耳熱，低頭道了聲“抱歉”，趕緊跑到另一張病床旁，佐助的身邊。

“是我疏忽大意了，抱歉，卡卡西！”

穢土波風水門接過話題，擔起責任。

“老師……”

卡卡西當即準備開口勸慰。

“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日差隨口一說，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

“五代目大人您的意思是？”

卡卡西是機敏之人，當然聽出了日差的潛臺詞，連忙追問。

后者也沒有當謎語人的惡趣味，直接劇透。

“宇智波帶土沒有死，九尾之亂的真兇就是他！”

“不可能！帶土他……就是一個大笨蛋啊！”

卡卡西直接從病床上蹦了起來了，學霸不相信曾經的吊車尾能夠偷偷逆襲，驚嚇所有人。

穢土美琴默默點頭，作為時任宇智波族長的夫人，她自然知曉帶土這么一號，竟然在臨終前把家族血繼限界無償捐贈給外人的奇葩。

宇智波帶土即便沒死，九尾之亂發生當夜，他也就頂多13歲！

一個半大孩子居然發動了忍界史上數一數二的恐怖襲擊，造成大量人員傷亡，這也未免太過駭人聽聞了。

“單只寫輪眼會讓瞳術減弱，萬花筒寫輪眼大概也如此，所以對方才會取回當初贈予你的眼睛。”

穢土水門悵惘說道。

日差早就告訴他真相，并提議把卡卡西的萬花筒寫輪眼挖下來妥善保管，但穢土水門拒絕了日差的建議。

他始終不愿相信當初那個熱心少年，竟然會變成欺師滅祖濫殺無辜的惡魔。

“團藏謀逆當晚，宇智波帶土曾經試圖襲擊宇智波警備部，但被當時在場的大蛇丸擊退，下半身還在警備部停尸房藏著！現在失去了下半邊身子還不死，當初被巖石壓扁半側身子當然也不會死！”

日差才不管他們信不信，繼續爆料劇透。

“宇智波帶土跟宇智波鼬早有勾結！”

“不是的！鼬他、他……他一直心向村子！”

穢土美琴聽說大孝子跟帶土鬼混，不禁出言澄清。

“怎么回事？媽！你們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

佐助這回也坐不住了，病床上的兩個人都被日差一番話攪得坐立難安。

他倒是幫搬了張凳子舒舒服服地坐下。

“……”

穢土美琴沉默，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她心有忌諱，但日差沒有。

“宇智波鼬是村子安插在宇智波一族的間諜，宇智波鼬早就背叛了家族！當宇智波準備起事，他跟當時的村子高層達成協議，愿意幫助村子殺盡宇智波全族上下！條件就是留下佐助的性命！然后代替村子背負屠戮宇智波的罵名，獨自背負所有仇恨離開木葉！”

這番話信息量巨大，讓涉事者兩眼蒙圈，讓旁聽者咋舌。

“握草！”

在角落旁聽的鳴人完全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幫村子殺害自己全族……真TMD神經病啊！”

但隨后他又猛地搖頭。

“不對！三代爺爺怎么會殺光宇智波，只留下佐助一個？他不是這樣的壞蛋！”

“布嘰！事實上當晚宇智波的老弱婦孺被殺掉不少，要不是老爹做局，宇智波就得死剩佐助一人！那些老家伙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全殺了都不會有錯！布嘰！”

“呃，寧次，你是不是有些太極端了？”

鳴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身邊的小伙伴。

“那是布嘰說的，又不是我說的！”

寧次臉色鐵青地瞪回去。

“他瘋了嗎？憑什么為了村子就要殺光所有族人？只留下我一個！哈哈！我還要謝謝他？”

佐助完全無法理解宇智波鼬的所作所為。

你要阻止叛亂，你把參與者殺了就是，牽連無辜婦孺算什么？

佐助越想越抓狂，他憤怒地看向五代目火，哦，這個是自己全族的大恩人，他憤怒地瞪著穢土水門。

“四代目火影，為什么村子要屠殺宇智波的婦孺？這就是你們常說的火之意志？”

“我是絕對不會犧牲任何人！”

穢土水門只能表明自己的態度。

“五代目大人，您知道原因嗎？為什么他們一邊喊著要保護村子，一邊卻又對我們宇智波高舉屠刀？難道我們宇智波不算村子的一部分？”

佐助對日差的態度就謙遜多了，穢土水門吃味，但卻無從指責。

“要知道為什么？首先要明確一點，何為忍者？更確切的說是，忍者是否就是完成任務的工具人？卡卡西，方便的話說下你父親為什么會自殺。”

“唔？”

卡卡西哪里想到話題又拐回自己頭上。

“還是老師你幫忙說明吧！這樣更加客觀！”

“……”

穢土水門抑郁地瞥了眼把“皮球”踢給自己的好弟子卡卡西，沉吟了一陣，便客觀地簡單陳述白牙之死事件。

旗木朔茂被譽為“木葉白牙”的天才忍者，實力強大，其名號曾經響徹各國，連“傳說中的三忍”也要敬他幾分。

然而這樣一位強者，卻因為放棄任務而選擇去救同伴被村里人怪罪，最后連被救的同伴都反過來指責他，最終受不了眾人的指責而選擇自殺。

“這時候吊詭的情況出現了，既然放棄任務救助同伴會被人苛責，那反過來如何？結果奉行任務至上的卡卡西還是遭到眾人指責！”

眾人看向卡卡西，后者尷尬到不行，但還是默默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只聽日差繼續說道。

“但凡自相矛盾的問題出現，必然是有人推卸責任的緣故！同伴和任務哪一個更重要？執行任務的忍者當然認為同伴更重要，但發布任務的村子……呵！”

日差瞥了眼身旁的日向甘美，示意她接下來的話要記下來，以后開會要講。

“一國一村制度的創立，結束了戰火紛飛的戰國時代，偉大毋庸置疑！但這個制度從建立之初就留下了巨大的隱患，那就是忍村公私不分！”

日差頓了頓，讓眾人思考。

大多數人霧里看花，也就穢土水門有所明悟，目光在卡卡西與佐助身上游弋。

村子與血繼限界忍族的關系為什么不可調和？穢土水門隱約摸到了答案的邊，但沒法繼續深入。

日差繼續說道。

“忍村承擔國防重任的同時，又做著雇傭兵的私人買賣！于是，一邊鼓舞忍者勇于犧牲甘于奉獻，一邊又在讓忍者為了錢財賣命！這種自相矛盾的事情同時進行，何等扭曲畸形的事情！”

保家衛國的軍人和舍命求財的傭兵，兩種截然相反的身份竟然同時出現在忍者身上！

日差只覺得自己的三觀被人強插，事實何等抽象扭曲？

但看在場眾人，他的心腹日向忠義幾個也是懵懵懂懂的樣子，就更別說他人了，也就穢土水門兩眼發光，終于理解日差所說的忍村公私不分是什么意思！

日差又看看自家兒子寧次跟身邊的黃毛同一副傻相，倍感心累，但還是耐心解釋。

“說到底，忍村還是在以雇傭兵自居，把守護國土當做是大名給予的長期任務！忍村有著軍隊之實，卻一直以雇傭兵組織的形式存在！生產關系與生產力不匹配……算了，這句話刪掉！”

日差斟酌詞匯，繼續說道。

“忍村以雇傭兵組織的形式存在，這就導致權力與義務不相等，付出遠大于回報！”

日差對傻兒子寧次問道。

“給你B級任務的錢，讓你去完成S級任務，你樂意嗎？”

“我不是傻子！我……布嘰！！”

“不是！”

寧次連忙捂住大耳獸的嘴巴，信誓旦旦回答。

“如果是為了村子，我愿意！”

“那你為什么不老老實實地給宗家當奴才？”

日差沒好氣地反問。

寧次頓時漲紅了臉，羞憤欲死。

“哈！寧次你遜斃了！”

鳴人聽得不明所以，但寧次窘迫的樣子可是罕見，要笑瘋。

“安靜！”

穢土水門輕輕敲了自家笨蛋兒子腦袋一下，略有所悟。

“五大忍村的忍族與村子總是發生沖突，根源就在這里！忍族在戰爭中犧牲良多，但村子無法給予他們應有的回報！”

穢土水門感慨萬千。

“喂喂！老爸！你們大人怎么都這么市儈？我鳴人大爺要鄙視你們！”

鳴人很是憤慨。

“不滿意回報？為村子做貢獻居然好意思討要回報？羞恥吧你們！”

“以后你做家務不再獎勵零用錢！”

穢土水門冷冽通告。

“啥？憑什么啊？”

鳴人不忿，只覺得莫名其妙，這是打擊報復唄！

“是啊！憑什么為了大家犧牲卻得不到應有的回報？”

穢土水門再次反問。

“這……不一樣啊！那可是為了大家，做家務是個人的事情啊！”

“小家不是家，只有大家才是家？那換個說法！犧牲應該得到尊重，沒有錯吧！那么，什么才是尊重？名望、地位、權力，這些無法用金錢衡量的東西，就是給予有功之臣的尊重！”

穢土水門說到這里，無限唏噓。

“但忍村只是偏居一偶之地的雇傭兵組織，他給予不了為國捐軀的忍者應有的尊重！這就是問題所在！忍族因此埋怨村子不尊重他們的犧牲，村子也因此怪罪忍族不識大體，不顧大局！”

德不配位，必有災禍，反過來也如此。

這就是忍村政局一直難以穩定下來的原因，五十年不到先后爆發三次世界大戰，不是沒有緣故。

“水門說得不錯！”

日差接著說道。

“五大忍村鼓吹各種‘意志’，希望麾下忍者當個不求回報的工具人，內核其實還是戰國時代封建大家族那套敘事！只要求個人為集體犧牲，卻從不尊重個人做出的奉獻，把個人的犧牲當作理所應當的事情！只有小義而無大義！”

因為初代火影千手柱間的一己之力，忍界匆匆結束戰國時代，沒有進行平權運動就跑步進入現代社會。

這就導致君權、族權、父權、夫權四者封建糟粕，依舊貫徹整個忍界，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集體，但實質還是封建余孽思想，上位者單方面要求下位者無條件犧牲而已！

“五代目，何為大義？何為小義？”

日向甘美不得不提問，回頭開會她得向眾人解釋。

日差于是給他們講了子貢贖人、子路救落水者的故事。

“子貢拒絕領取賞金被夫子批評，子路收下見義勇為的酬謝則得到夫子嘉獎！原因就在于，子貢自掏腰包贖人，不求報銷，看似是好事！但卻是把原本人人都能達到的道德標準超拔到了大多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一旦形成這種‘不求回報’的風氣，魯國之人只會對贖買被俘同胞之事望而卻步，他們可沒有錢財經得起損失。這就是有小義而無大義！”

日差悠悠說罷，嗤之以鼻道。

“把道德的標準無限拔高要求他人執行，只會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讓道德變成空談，讓普羅大眾光說不做或者逆反。火之意志就是這么個玩意！”

日差看向佐助。

“回歸最初的話題，為什么宇智波鼬可以對自己的族人痛下殺手？因為在他看來，犧牲宇智波一族成全木葉，是值得為之的事情！作為村子下位的宇智波，就該為了村子這個上位者犧牲！你們宇智波還真是教出了一個深受封建糟粕熏陶的優秀工具人！”

說罷，日差又看向鳴人，后者暗暗咽著口水。

“三代目火影猿飛日斬確實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但為了村子犧牲個人，在他看來是不得已但必須為之的事情！參與起事的宇智波必須處理，處理他們必然會使剩下的宇智波對村子心懷怨恨，所以既然要殺就必須連同老弱婦孺全部殺掉！沒有所謂無辜不無辜之分，下位者替上位者犧牲，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忍界都是這么處理政變的忍族！這是慣例，從戰國時代持續至今的慣例！”

“為什么會這樣？”

鳴人依舊無法理解。

“我都是為了村子啊！

志村團藏就是典型的封建主義上位者，總是打著為了村子的旗號為非作歹，各種草菅人命卻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宇智波鼬則是典型的愚忠下位者，為了他們忠誠的對象，可以不顧人倫踐踏道德，毫無底線的犧牲他人，還自以為高尚！”

日差最后總結道。

“普通人不理解就對了，封建余孽的想法本來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而且也用不著理解他們，只要知道他們做出了畜生不如的事情就對了！”

日差招呼寧次跟他離開，留下一群人久久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