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賭徒盯著莊家將撲克牌一一翻開,等待揭曉答案時,屋外突然傳來一句:“抓'跌鬮'的來了……”
聽到這話,眾人全部愣住了。
坐在賭桌旁邊的莊家狠狠地拍了一下賭桌,賭桌差點翻起,接著罵道:“他媽的,是誰報的信!”
話音剛落,站在人群之外的賭徒第一時間便往茅草屋外沖去;
接著,站在長凳上的賭徒也紛紛地從長凳上跳下來,跟著已經跑出去的賭徒沖出去;
而坐在長凳上的賭徒也猛得一抽身,全部從長凳上彈起,接著紛紛把手伸到賭桌上一抓,直接把賭桌上的一大把鈔票抓進自己的懷中,然后也跟著往茅草屋外沖去……
看見有人在賭桌上抓錢,其他人也都紛紛地返回來抓,甚至搶……莊家也在搶,我爸也身在其中。大家就像瘋了一樣,瘋狂地踩踏,瘋狂地搶奪東西……
有人抓到錢,有人抓到石子,有人抓到奶子,有人抓到撲克牌,還有人抓到煤油燈……煤油燈被丟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煤油也從中流了出來,散了一地,好在火滅了,沒有引起火災。
眾賭徒接著在一片昏暗的茅草屋里哄搶,打、罵,沒一會兒,就連桌子、長凳也被掀翻,場面變得一度混亂。
直到有人再次喊了一聲:“警察來了。”他們這才反應過來,全部往茅草屋外沖出……
五六個警察包括輔警提著強光手電筒就沖了過來,眾賭徒一股腦地往屋外沖,然而依然有兩個賭徒沒沖出去就被攔了下來。
其中一個被攔下來了還想逃,還在茅草屋里轉圈圈,警察趕忙沖上去追,沒一會兒那個逃跑的賭徒便被摁了下來。
屋內的賭徒被控制下來了,接著警察又去追擊屋外的賭徒,屋外的賭徒逃離了茅草屋就打開隨身佩戴的手電筒,往深山的各個角落逃去。
賭徒們在叢林里又是鉆又是跳的,腳難免會被一些藤蔓、枯枝所絆到,導致他們摔倒或者扭傷,亦或是被樹枝刮傷,甚至撞樹都有可能。不過這依然阻擋不了他們玩命的逃跑,他們深知,要是被警察抓到肯定免不了拘留和罰款。
他們可沒有多余的錢給警察。
所以他們摔倒了只能立即爬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只要后面的警察還在追,他們就不能停下來。
我爸也被警察們接連追擊,逃過了一座又一座的山,逃過了一塊又一塊的稻田。好在他跑得快,才沒有被警察追到。
不過他可不敢掉以輕心,眼看后面已經看不見警察了,他還在逃。
在這么低溫的環境下奔跑,他感到連呼吸都困難,他甚至感覺全身像是要脫節了一樣。
他想停下來,但他不敢停,他現在可是連一分錢都沒有了,他剛才在哄搶的過程中連一分錢都沒有搶到,他拿什么給警察罰?坐牢咯!
他突然覺得對不起老婆,老婆這陣子就要生了,他竟然把家里的錢都給賭光了,到時候連給老婆、孩子割豬肉補的錢都沒有了。他還有個大女兒咧!他突然覺得好后悔。
他心不在焉。
他一邊自責著,一邊往前奔跑,不知何時便來到了溪邊。
溪面上的水霧迎面撲來,使得原本就冰冷的天氣更增添了幾分冷意。
他恍恍惚惚地踩著過溪的石頭,踩了三四塊,大概踩到第五塊的時候,腳突然就往溪里的一側滑去……
“啊……”我爸被嚇了一跳,緊接著整個人就像失去了重心似的,重重地往溪里倒去。
盡管他用拳頭竭力地撐住,奈何他這一撐卻撐到了溪里的玻璃碎片,玻璃碎片瞬間劃過他的中指,痛得他把手腕一彎。手腕崴到的痛苦使得他整只手都撐不住了,整個人順勢就往溪里栽了下去。“嘭……”溪面上濺起了滿天的水花。
也就在那一瞬間,他發現他手上的電筒也被他松掉了。還沒等他想要去抓,他嘴里就被猛灌了幾口溪水:“啊……om……”他感到難以呼吸,就連眼睛也睜不開了。
不僅如此,他還感到有一股透心的冰寒。這個水太冷了,冷得他差點暈厥過去,甚至他都感到自己動不了了。
他的頭腦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在自身多巴胺的刺激下從水中爬起。雖然有些艱難,可終究還是爬起來了。
此時,他的衣服全濕了,滿頭、渾身都是水,一條條水柱從他衣服上流下,落在水中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他的眼睛紅了,嘴唇都在發紫,面色十分蒼白,渾身都在發抖。
此刻,他的周邊一片昏暗,只能看到十來米外的溪水一處泛起一絲微弱的光芒,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自己丟失的手電筒。
被水這樣子泡竟然還沒有燒掉,看來這電筒質量還是杠杠的,他心里想。
他想過去撈,可是他再次覺得自己的腳使不上力了。
他強迫自己抬起腳,費了好大勁,可依然無濟于事,就好像腳抽了筋一樣,怎么也動不了。
既然腳動不了,他只好先動手,使勁地彎下腰給自己的腿捶捶,再捏捏腳。
這不捶不知道,一捶還真給他捶出效果來了,他的右腳終于可以動了。
眼看自己左腳還動不了,接著他又去捶自己的左腳,再使勁捏捏。沒一會兒,他的左腳也能動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終于來到電筒的截留之處,才發現電筒是被一坨死人生前的被子攔住了,不然早被滾滾洪流給沖走了。
我爸暗自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