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赤城風波起
- 添油接命,煉道長生
- 狐生員
- 4177字
- 2024-11-13 14:06:34
操控指揮五猖兵馬的五方旗,分別對應東西南北中五營,兵馬罐即是相當于五猖兵馬的駐軍大營,內有一套完整的軍營制度。
許潛以青、赤二旗,調出東營南營官將兵馬前去擒妖,徒留北營駐守營中,一是頭一次施展此法,倘若一下子全調出來怕管束不住,二也是起到一個監壇護壇的作用。
兩營兵馬但凡不聽他號令行事,亦或是要翻壇造反,這北營的作用就彰顯出來了。
卻說那青、赤二位神將,各引三十名猖兵得令前去捉妖,駕起一朵烏黑云氣御風到得小鰲嶺上空,即派出一隊兵馬分頭探查。
三十余名猖兵游走山林,尋覓氣息,來回兜了兩個圈子,不多時,已探得那黃鼬精的巢穴所在。
這會兒一眾猖兵重新聚攏,合兵一處,浩浩蕩蕩來到山林深處一處洞窟外面,排開陣勢,將那洞窟團團圍住。
喚出洞中精怪,青面神將挺刀而立,滿臉煞氣,沉聲喝道。
“兀那妖孽,汝倚法害人、觸犯天律,吾今奉壇主法旨前來擒你,還不束手待縛,隨吾等到壇前受審。”
黃鼬精昨夜討封失敗,損了道行,原本正在洞中調息,同時滿腹怨氣,琢磨著如何報仇雪恨,要那周家一門為此付出慘重代價,冷不防忽聽得洞外有人呼喊,心下生疑,于是化為一道黃煙出門查看。
結果剛剛出洞,只聽得“刷刷刷”的幾聲,幾名身披盔甲的猖兵立時堵住了洞口,絕了它的退路。
此刻雙眸左右觀望,但見自身已陷入重重包圍圈中,又聽得身前青面神將發話,透過他話中之意,哪里還不明白是什么情況。
“該死!”
它目光一冷,心頭暗罵一句,二話不說,張口便朝著眼前猖兵吐出一股黃煙。
黃煙繚繞,腥臭無比。
若干猖兵被熏得暈頭轉向,不辨南北。
以一對多,黃鼬精自知不是對手,故而趁此機會,借著這股黃煙便要遁走。
豈料它這煙氣對尋常猖兵有效,對那青、赤二將卻起不了什么作用。
兩名神將見它膽敢反抗,目光一凝,不約而同疾掠而出,一前一后,當先將它夾在中間。
“哪里走?”
赤面神將一聲暴喝,手中雙錘一碰,“嗡嗡”作響,錘光霍霍,照面砸來。
黃鼬精急急止步,正要后撤,忽感腦后生風,頓覺不妙,情急之下就地一滾,堪堪避過二者夾擊攻勢。
它翻身而起,站住腳跟,一雙眼睛散發出幽幽綠光,猛地右爪握拳,朝著腹部猛力一擊,將口緊緊閉住,卻從鼻竅中噴出兩股冷氣,朝著青、赤二位神將便席卷而去。
那冷氣,陰惻惻、冷颼颼,無影無形黃沙旋,穿林折嶺揚土塵,直吹得飛沙走石、草木傾折,正是它本命法術“五邪戾風”。
被這戾風一吹,那赤面神將只覺渾身嚴寒透骨,“啊”的一聲扔了雙錘,倒地一連翻滾了幾圈,如受刀剮之刑,形體漸漸不穩。
反觀青面神將,對此竟是不受影響,挺直身軀立于風中,猶如一顆蒼松巋然不動。
他本為山野木魈化生,五行屬木,怕刀砍、怕火燒,卻唯獨不怕風吹雨打。
此時見身邊同伴中招倒下,頓時大怒,周身煞氣彌漫而出,一層淡淡的青光籠罩。
“討死!”
他張口怒喝,一個踏步迎風而上,揮刀橫斬。
黃鼬精大驚失色,倉皇失措,險而又險的閃身避過一刀,奈何卻避不開他緊跟其后的一腳。
嘭!
悶響聲起,青面神將將它重重踩在腳底,踩得一身妖氣潰散,口中噴出鮮血。
他接著伸出大手,一把掐住它的咽喉,直接提了起來,照著地面便是狠狠一摔,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眼見再無反抗之力,這才像提小雞一般提溜起來,召下烏黑云氣,裹挾著重傷的赤面神將以及一眾猖兵,御風回轉城內。
——————
侯府院落。
許潛立于壇前,天眼洞開,通過五方令旗感應戰況,見那赤色令旗中途倒下,輝光暗淡,心知赤面神將的南營已敗。
不過青色令旗倒是一時青光大盛,迎風獵獵,可見大占優勢,便未主動施法收兵。
如此過得片刻,忽地狂風再起,只見半空黑云蓋頂,儼然是青、赤二將得勝歸來。
“黃鼬精已受縛擒來,特向壇主繳旨。”
青面神將立于云中,向許潛抱拳行禮,他的身旁站有兩名猖兵,正押著那黃鼬精。
許潛一眼過去,看得真真切切,但見灰面尖牙、兩眼發綠,已有些人臉的輪廓,四肢細長、五指分明,直立而起有五尺來高,身上套了件黃袍,遠看像人,近看為獸。
而黃鼬精這時見了下方的道人,也是心知他才是幕后正主,回想起自己這番遭遇,不由氣不打一處來,恨得牙根癢癢。
它滿眼兇戾,直勾勾盯向許潛,怒聲質問。
“我所犯何罪,你差兵差將前來擒我?”
許潛神情肅穆,與它對視,毫不躲閃。
“哼哼,爾得了造化,不知清修行走正道,反倒向人討封不成挾私報復,還敢說無罪么?”
黃鼬精聽得此言,身上邪氣森森,臉上忿意更甚,愈發不服。
“我可曾害過人?那周玉堂損我道行,我只是略施小計給予懲罰,這難道不是理所應當,天經地……”
“住口,強詞奪理,敢說你沒生害人之心?我可等不到你把人害得家破人亡以后再去降你。”
許潛不想再聽它妖言惑眾詭辯下去,索性拔了令旗,便要讓五猖兵馬將它押入兵馬罐中收服,怎奈那黃鼬精眼見許潛行法,不懼反怒,一陣哈哈大笑。
“要我降你,癡人說夢。”
猛然間妖氣一聚,一下掙脫猖兵束縛,拼盡全力,張牙舞爪,抱著寧死不屈的心態撲向法壇內的許潛。
許潛念它修行不易,本打算給它一條活路,只將其收服鎮壓,并不打殺,想著日后若能煉為猖兵為己所用則更好,不想它不知悔改也便罷了,竟還要臨死反撲。
既然這樣,那也怨不得誰。
黃鼬精如今的狀態,在許潛眼中看來根本不值一提,因而挺劍而立,調動法力加持法劍,待它近身,手起劍落,一劍梟首。
黃鼬精叫都沒能叫上一聲,便從空中栽將下來,落到地面一動不動,一身妖邪氣息四散開來,隨風消湮,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與此同時,忽有一道白光自那黃鼬精尸體中涌出,打眼細看,卻是一個拇指般大小的光團,圓灼灼、光陀陀,狀如自玉珍珠。
許潛詫異之下伸手一攬,那光團入手,冰冰涼涼,緊接著識海七星寶燈有所感應。
光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憑空消失,寶燈燈壺里的“油源”卻是在逐步增加。
“真元?”
乍見此幕,許潛內心迸出這兩個字,顯得有些驚訝。
眨眼的工夫,手中光團光華盡褪,再看時,只有一顆烏漆麻黑的石頭躺在那里,普普通通,平平無奇,再無半點神異。
許潛打量著這粒石頭,似有所悟,隱隱明白了什么。
想不到這黃鼬精竟已修出了內丹。
難怪要攔路向人討封,就是急著想借助人道氣運一舉突破瓶頸,以期圓滿得道。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步錯,步步錯,終究還是沒能渡過這場人劫。
所謂人劫,三才劫也。
凡世間修真求仙之士,無論人或者妖,修行路上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劫數阻礙,尤其是在即將得道的那一階段,內心的欲望會被無限放大,屆時天道枷鎖加身,每往前一步,都將面臨巨大的考驗。
修仙得道的劫數,通常被歸為三大類,即為天劫、地劫、人劫,對應天地人三才。
這里面無論哪一類,都是極其兇險,沒有容易一說。
劫數具體什么時候到?又是哪一種劫難?難以預知,也沒辦法去防備,修真者所能做的,只有堅定心志、提高道行、積攢功德。
黃鼬精心志不堅,急功近利,試圖以“討封”這種形式得道,以為機緣,實為死劫。
說到底,還是修行不到家。
不過,它這顆未成形質的“內丹”,其中竟還蘊含有大量真元,是許潛沒有想到的。
這樣一來,倒著實是便宜了他了。
將那石頭隨手扔了,許潛心情大好,令旗一揮,收兵歸營。
待得五猖兵馬化為青煙進入兵馬罐,他拿起一把黃紙就地焚燒,又將供桌上的酒壇開封,一壇子美酒全部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念叨了幾句場面話語,進行發餉犒軍。
道門兵馬之術,其實與人間軍隊制度大差不差,內容極其豐富,比如安營、招兵、煉兵、煉將、發兵、撥兵、收兵、犒賞、發餉等等,正常人間軍隊有的規章,它都有。
打了勝仗,那自然要犒賞,不然誰還能盡心盡力為你賣命?
師兄撥給他的一百多名猖兵,實則都是按照他自身修為法持來撥的,整體的戰斗力量不會太高,縱然有三員神將坐鎮,估摸著也是最低等的那一種,這一點,僅從此戰損耗便足以看出。
打鐵還得自身硬啊!
許潛望著兵馬罐,心中兀自盤算。
要想猖兵實力有所長進,關鍵還得先提升自己的道行,這樣才能更好的煉兵煉將。
下壇兵馬,出身跟腳良莠不齊,沒什么背景,實際上征召起來不難,難就難在“煉將”,所謂兵在精而不在多,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他命理中雖然只有三百八十兵度,可如果這三百八全是一等一的神將,也未嘗不能與千軍萬馬掰掰手腕。
再說此次以猖兵擒妖,他可謂是嘗到了甜頭,也過足了癮,看來以后,還真得往這方面多多考慮考慮。
將自己的一應行法用具打包收好,出門喚來周志魁等人,告訴他們事情已了,妖孽已除,并將地上的黃鼬尸體指給他們看了,以作憑證。
周家上下見了這般巨大的一頭黃鼠狼,身形樣貌俱都有幾分像人,無不驚得目瞪口呆,一些膽小的女眷丫鬟,更是嚇得花容失色,不敢再多看一眼。
周玉堂坐在躺椅上,被幾名家丁抬著,亦是來到院中查看。
他是親眼見過黃鼬精的,又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當然能夠認得出來。
眼下見這罪魁禍首已然伏誅,自己性命無憂,不由狠狠松了口氣,安下了心來。
當下帶著一家老小直朝許潛連連拜謝,并吩咐下人設宴擺酒,感謝他的搭救之恩。
許潛為周氏一家解決了這么大個麻煩,免了他們的后顧之憂,那周玉堂感恩戴德,盛情款待,又聽說他是蕭道沖的師弟,說什么也要留他多住幾日,以盡地主之誼。
許潛想著他是太一宮的善信齋主,與師兄有著深厚交情,若強行推托,駁了他的面子,師兄那兒也不好看。
無奈何,只得應承。
與那周玉堂一番攀談,講經論道,不知不覺到得夜晚,許潛回到他們安排好的房間,端坐榻上,意念集中到七星寶燈上。
白天吸收了黃鼬精內丹里的真元,許潛還未來得及細看,趁著這會兒空閑下來,自是不再猶豫,精神內守感知燈壺,只見壺中“油源”較之原來的量,足足增加了兩倍不止。
他先前為了開關展竅內煉筑基,耗費了大量真元,所以燈壺里的“油源”并不充足。
但因為他已經筑基,能夠自行煉化真元之炁,故而不用擔心性命之憂,只要勤修苦練,補充回來是遲早的事。
只是他倒是萬萬沒有想到,此次下山降妖,竟還有意外收獲,一只黃鼬精給他帶來的真元收益,少說可抵他五六年的苦修了。
原來這盞寶燈還可以這么用。
他似乎有些明白,以后的路應該怎么走了。
……
抵不過周玉堂熱情挽留,許潛在縣侯府一連住了五六日,在這期間,周玉堂時常會來找他談經說道,尤其是關于養生長壽方面的,無比誠摯、殷切請教。
看來越是有財有勢之人,越是惜命,這一點果然不錯。
如此到得第七日,許潛下定決心不再久留,毅然決然向他們辭行回山。
周玉堂在府中為他擺宴送行,并取了一大盤金錠相贈,說是過些時日,還要親自登門敬香等等之類。
無財不足以養道。
許潛自不拒絕,照單全收。
坐上馬車,沿路直往城門而去,然而到得城門邊上,卻見城門緊閉,大批官兵持刀提槍,嚴防駐守,不許任何人出城。
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