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本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許知意做早飯的時候都還時不時隔空揮兩拳,可能是在回憶夢里的感覺。
這要換在大學時期,這場夢的解析工程至少三天起步。
小米南瓜粥香甜的熱氣剛在空中彌漫開來,順滑下鍋的雞蛋瞬間染上了誘人的金黃色,某人就一路嗅嗅嗅地從房間尋覓過來。
“謝謝大小姐給老奴做飯!”
莊可顏湊上前搓搓手,嗷嗷待哺,結果下一秒屁股就被許知意膝蓋重擊。
“洗漱去!”
“得嘞!”
其實根本沒使多大力,莊可顏還是非常做作地一路捂著自己的屁股蛋子,蹦蹦跳跳地去往洗手間。
甚至做作到在餐桌前坐下時,還非??鋸埖亍罢O呦”了一聲,被許知意一記冷刀飛過去。
“好的,我閉嘴。”乖乖吃起了早飯。
吃完早飯,莊可顏洗好碗,兩人便兵分兩路出發了。
許知意馬不停蹄去修手機,人沒了手機就好像魚沒了水,鳥兒沒了翅膀,真是一刻也活不下去。
這一片都是離得近的地兒,許知意直接掃了輛共享單車就出發了。
就是人倒霉的時候,真的喝涼水都會倒霉。
明明過個馬路就是修手機的地方了,一輛電瓶車從她右邊呼嘯而過,離得太近,不知道是什么掛到了她,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向左邊倒去。
好在有輛車在旁邊。
完了,有輛車在旁邊。
人倒是沒事,車擋住了沒摔得下去,可是共享單車蹭到了別人的車,而那輛電瓶車可能現在已經呼嘯到天邊了吧。
許知意連忙將自行車扶了起來,轉過身這才看清抵住自己的這輛車。
真的,完了。許知意小臉一皺,心里一陣哀嚎。
她雖然不懂車,但她懂這輛車。好的食材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尊貴的車也只需要最簡單的介紹——
貴。
來不及多想,主駕駛的人已經開門走了出來。
“先生,實在抱歉,我……”
許知意話還沒說完,對方似乎比她更著急。
“小姐,抱歉抱歉,有沒有哪兒受傷,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您的車沒事吧?”
來人是位五十歲左右的大叔,穿著西裝,慈眉善目的,一下車就雙手合十,彎著腰和她說抱歉,眼睛里的關切都要溢出來了,給許知意看的,一愣一愣的。
“我沒事,我的共享單車,應該也沒事吧?!?
不是,怎么還被人帶跑偏了。
現在更重要的不應該是,“您的車好像被劃到了,您看我怎么賠?”
一聽這話,只見眼前的大叔“唰”地一下,嚴嚴實實擋在許知意和車的中間。
“您看錯了,車一點事沒有,完全不需要您賠什么!”
不會是那種當場不要你賠,事后報警說你肇事逃逸的套路吧,許知意滿臉懷疑,而且這個人怎么看怎么奇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許是看出對方的擔心,“您放心您放心,我和您列個書面協議,車完全沒有問題,絕對不會找您索賠!”
不要就不要吧,許知意不會逃避責任,但也倒不會上趕著給人賠錢。
大叔打開副駕拿紙筆的時候,車內傳來了一陣木質調的香味,是一種幽謐的古老沉香的氣息。
挺好聞,抽空評價一下。
簽完字,一式兩份,她收好之后,想著干脆把共享單車停路邊,走過去好了。
誰知大叔臨上車看見她停車,還隔著車喊了一句:“小姑娘打算去哪兒呀,我送你去吧?!?
許知意朝他擺了擺手,“不用了,謝謝,我就去對面?!?
正好綠燈,邊說著邊往對面走去。
而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那輛車后排靠右的位置,緩緩降下了車窗。
男人一身矜貴,光影將面部輪廓切割得分明而又深邃。琥珀色的眼眸,一半隱藏在暗色里,讓人看不真切,一半暴露在陽光下,是遮掩不住的——
渴望。
裴行之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她沒站穩的時候,發了瘋地想沖出去,卻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他在害怕。
江叔出去處理的時候,她的每一個表情都如此生動,或皺眉,或瞪大眼睛,或笑。還有,她習慣性捏捏耳垂的小動作,和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警惕性高,不會隨意相信別人,挺好。
挺好的。
遠遠注視著小姑娘一路小跑進了對面的一家手機維修店,或許是陽光有些刺眼了吧,裴行之用力地閉合了雙眸,仿佛將自己隔絕在了這世界之外。
天上月皎潔無暇,又豈是他這個滿身污垢的人可以染指的。
明明再三告誡自己,看一眼就夠了,她現在一切都很好。
可是痛意從心臟蔓延,遍布四肢百骸,竟是一點不愿意離開。
“江叔。”
“誒?!闭窍萝嚭驮S知意交談的那位大叔。
“找個地方停車,跟過去看看?!?
“或許她有什么要幫忙的。”
真是個拙劣的借口,裴行之自嘲。
好在好在,只是屏幕碎了,手機店的師傅說明天就可以來取。
留了信息后,許知意算是不想騎車了,干脆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工作室。
估計是路上這一出耽擱了一點時間,許知意到的時候,莊可顏已經帶著維修的師傅開始動工了。
萬幸當時只是盯著一塊玻璃砸的,加上今天上午沒有預約來訪,換起來倒也方便。
雖然沒有來訪,但是有早上過來上班,嚇壞了的周姐和葉老。
此時,許知意正享受著全方位的慰問和檢查,幾次想回自己辦公室,又被摁回椅子上。
用殷切的目光向莊可顏求救,還慘遭無視,最后再三保證,以后有事情一定及時聯系他們,才被暫時放過。
氣鼓鼓走到莊可顏面前,一臉幽怨地盯著她,“你都不來解救一下我!”
明明是興師問罪的語氣,可是比許知意高了半個頭的莊可顏,只會覺得眼前這個昂這頭,瞪著水汪汪大眼睛的小蘿頭無比可愛。
于是乎,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頭頂。
毫無意外,又是被一頓“暴揍”。
兩人在屋外打打鬧鬧,似乎一切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