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的小零嘴可太甜了，多吃些怕是要把我的老牙給甜掉。”

“哈哈，聶老，人生苦海，若是不吃些甜食，怕是爭舟而不渡呀。”

聶老咧著嘴，露出幾顆泛黃的老牙，手上的馬鞭不由得快了些。

路上走著，風景卻不斷變幻。

“吁~”

聶老勒住馬繩，馬蹄飛踏，整個車隊陡然停滯。

官道驛站上竟有一人攔住了車隊。

此人著青袍，上繡白鷴祥獸，佩綬銀鍍金環，對著中間華貴的車廂朗聲道：

“四殿下萬安，下官領通政司，令，在此恭候殿下。”

“此為公文，殿下請過目。”

說罷，他雙手背負，行了一禮，頭頂的官帽隨風而動。

“拿上來吧。”車廂中傳出聲響。

接過侍女小慧遞過來的通政司公文，李昭文頗為好奇的看了看，先是一愣隨后粲然一笑。

“越來越有意思了。”

“內閣竟然下令解除了我的禁足令，讓我即刻返京？”

“是嚴閣老的意思？”李昭文在車廂里輕輕開口說道，聲音不大卻詭異的在傳令官的心頭響起。

隨后又自顧自的搖頭：“嚴閣老老成謀國，不違制。”

“閣老們還有什么交代嗎？”

心頭的聲音，讓說話的五品傳令官臉色大變，他顫顫說道：“啟稟殿下，閣老們說——

祭圣大會要開了，該回京了。”

“嗯，知道了。”

“據傳這是長安公主冕下在內閣學政時要求的。”

“嗯……知道了。”

官員松了口氣連連后退，暗嘆終于了結此等差事。

京城關于四皇子的風評皆談其品行不佳，肆意妄為。

這等至高修為人物怎么能光用品德來評價！

心頭響音，詭異無比。

李昭文沉默不語。

出了這個小岔子后，歸途就再沒有其他意外。

穿過柳條河便來到了京畿之地。

“不遠處便是皇陵，殿下多年未歸，是否前去祭拜？”侍女小慧拿著手中不知記錄了些什么的本子，開口說道。

“去皇陵。”李昭文想起了那道曾經的千古疑問。

“先謁陵耶，先即位耶？”

“我的那些兄弟們呀，那個位置你們想坐就坐，但你們千萬別和小妹這事有關系……”

李昭文看著皇陵中隱隱的龍氣，出神的嘆了一句。

大乾國的皇陵有一套相當繁瑣且規制的程序，若是大臣想要拜謁先皇需要層層審批。

但四皇子李昭文就不需要了。

李昭文下了馬車，獨自走過漫長的神道，四周肅穆的黑甲衛士持槍都比往常更加用力，神音覓覓，威嚴而莊重。

“四殿下萬安。”臺階盡頭有一老太監，頭發花白，躬身而立微笑著點頭，仿佛已經等候多時了。

“神宮監，許久不見了。”李昭文也笑著點頭。

“自從四殿下受了懲戒，出了京城，禁足徽州，算來已有三年未見了。殿下越發神采，身姿奪目，大乾之明日猶可見。”

“你個老官，你說話還是這般無趣。”

“別人都不敢提我禁足之事，你還當著我的面細數過往。”

李昭文聽著這位老太監的回答，不由得露出笑容。

這老太監李昭文也不知道姓甚，只知先皇殯天后，一直擔任守陵大太監，除了大祭大典會參與外，平日里無人愿意來皇陵，更無人敢來與其交談。

唯獨李昭文喜歡來此，常與他作伴。

給立有整面墻的先祖牌位上完香后，李昭文在正中心的蒲團上盤腿坐了下來。

【道法+1】

【佛法+1】

【儒法+1】

【武道+1】

……

“果然還是這樣……”李昭文在心中嘀咕：“十年了吧，皇陵中漫逸的奇珍異果效用竟還有？”

“當初他們都丟了多少陪葬品進去！？”

自從發現這一秘密后，十三年前李昭文在京城的時候就常來拜謁。

大乾皇陵由三大塊組成，中央的祭祀臺，內圈的地宮，以及外圍的守靈區，光是守靈區就有建筑二百余座，皇陵由一整支孝陵衛負責鎮守。

每位皇帝從即位起便開始修建自己的陵墓，久而久之整個皇室墓群顯得龐大無比，隔山相對的是另一個青山墓群，皆是能臣悍將，非大功不可葬。

青山埋忠骨。

祭祀臺不遠處焚香添燭的僅有幾個小太監，一幅安靜祥和的模樣。

但沒坐下多久，李昭文嘆了口氣，緩緩起身。

“樹欲靜而風不止，若非無奈真是不愿回皇宮。”

聞言，老太監含笑開口：“四殿下性情溫雅，淳孝有佳，無人能比。”

“神官，聽你那意思我那些兄弟們，三年來從未來過？”李昭文挑了挑眉問道。

老太監未曾回答，依舊微微笑，將剩下的儀式流程不急不慢的走完。

最后朝燭臺輕撒一把稻米，開口道：

“四殿下，時候不早了，該去了。”

儀式被簡化后，仍然花了些時間，閉目沉思的李昭文隨意點點頭。

他轉身準備離去，冷不丁問了句：“神官，你說這皇陵里有給我和小妹準備的棺槨嗎？”

半響卻沒人回應。

只聽遠處悠悠有聲音傳來——

英爽在天，神靈靡測，歆此潔修，敬哉耶~

李昭文笑了笑，暗嘆一聲。

緩步走出皇陵，一路的孝陵衛士兵盡皆跪送——

送四殿下！

送四殿下！

……

“當初不過是多送了些吃食給你們，這又是何必呢？”

……

守在外圍的小慧見人出來，眼前一亮立馬迎了上去，開口道：“殿下，剛剛七殿下派人來送信。”

“他已經在城外三十里地迎接您了。”

“小七？有心了。”李昭文笑著搖搖頭。

“走吧，別讓小七等久了。”

“是！”小慧也含笑答道。

“小慧怎么今日不陪我一起進去？”車隊再次起航，李昭文問道。

“殿下息怒，奴婢忙于皇城接洽的事宜，一時不察，請殿下責罰。”說罷，她躬身準備跪下。

“小慧，我說過，你不必如此。”李昭文無奈搖搖頭，笑著說道：“我知道。”

“不就是以前沒打贏那神官老頭嗎？”

“三年都過去了，還耿耿于懷呢。”

“奴婢沒有。”小慧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過，神官老頭的心火比三年前又黯淡了幾分，你若是要再找他打架，得趁早了。”

小慧心頭一緊，輕聲道：“嗯。”

車隊緩緩行駛，直到車廂外傳來一個熱烈的呼喊聲：

“四哥！你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