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昭文愁眉不展。

小慧適時過來按摩肩膀，這是她作為四皇子府大管家最喜歡做的事。

她輕聲開口：“殿下不必苦惱，繁天也是一步走錯了而且東城區縣令平日里也管著事呢，暗衛放回來的消息都表明，整個東城區百姓的生活都或多或少的在提高。”

李昭文搖搖頭：“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在苦惱，繁天被我關地牢了，誰來替他做這個東城區的暗王，統領暗衛？”

小慧沒有回答，只是按摩肩膀的手又輕柔了幾分。

“殿下，那白蓮教需要再次去清掃嗎？”

“不用了，祭圣大會要開了，現在京城里的牛鬼蛇神不少，不缺白蓮教。”

忽然他頓了頓：“哎，還是得管一管，但誰能替我把這些藏在暗處的東西清理干凈呢？”

小慧按摩完之后替李昭文整理衣領，想了想說道：

“殿下，將繁天送去地牢的時候，我還看見了八殿下在地牢里盤腿打坐。”

“老八？”李昭文沉吟一聲。

“老八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學儒學到地牢里去了，整個大乾朝也就他一個人了。”

只不過，在此之前先去東城酒樓里吃些東西。

做人不能忘了本我，酸甜苦辣咸都無法品味的人生，還不如直接去死，李昭文細細想著，便想到了徽州當地廚子用明火烤得鴨子，有風味，但不是京城烤鴨。

京城烤鴨，出了京就少了一股味道。

也算是京城一大特色了，往來的南北老少們，或多或少都會品嘗一番，只是各家酒樓做法有些許差異，味道也多有變化。

但總的來說，不失為一道佳肴。

坐在二層包廂之中，細細品嘗滋味，才吃了半只竟覺得有幾分油膩，李昭文只能無奈讓小慧打包回府，又讓后廚再備幾份帶走。

“小慧，這烤鴨味道挺好的，你怎么不嘗嘗。”

“謝殿下賞賜，不過小慧不愛吃。”小慧躬身行禮。

“不過，殿下，這東西只有剛出爐的時候最為美味，若是您想可遣人天天來購買，不必一次性打包這么多。”

李昭文搖搖頭，起身出了酒樓大門，看著周圍形形色色的人流，微微笑了一聲：“小慧，咱們去地牢。”

地牢，與之對應的是天牢。

地牢關押普通百姓。

天牢關押王公貴族，神異之士，上了九龍九扣之鎖，半點法力不能動用，并有一大供奉看守。

……

與此同時，魏國公府。

魏國公坐在椅子上，眼睛微閉，像是半睡半醒。

“我那個乖外孫回來了？怎么不來看看外公？”

太師椅上的老者嘴角掛著笑容，眉頭卻沒有任何變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當年那事失敗了，勛貴們有怨言我能理解，不是都讓他們的晚輩去五軍都護府謀了個官職嗎？怎么還不服氣？”

“小中山侯這么小怎么能沒人教導？勛貴一氣同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怎能不知呢？

魏國公輕聲呼喚：“耀祖？”

“兒子在，你去給中山侯府上帶些禮品，勸誡勸誡。”

“兒子遵命！”

說罷，徐耀祖轉身出了庭院門，魏國公一直看著他的身影出了門直至消失在空氣之中。

“耀輝過來。”老者又呼喚一聲。

又一青年從背后走了出來。

“老二，我讓老大以后繼承我的爵位，你怎么想？”

徐耀輝眼睛一亮，開口道：“父親，大哥品行優佳，待人寬厚，繼承您的爵位，兒子萬分高興。”

魏國公聽了這話繼續看著他的眼睛，仿佛能從中看出這話是否作假。

“也罷。”魏國公嘆了口氣道：“你若這樣想最好不過。”

“我此前問過你，你說你想從軍。”

“此前沒有機會，軍隊一直被文官，宦官攥在手里，現在時機到了。”

“北方宣府你去嗎？”

“去！”徐耀輝堅定的說道，但他又忽然有些猶豫：“宣府那邊……”。

“兵部尚書楊勃給了我個承諾，你去宣府不用擔憂有人使辮子。”

……

地牢外門比想象中破舊，幾塊石磚構成了進門的梯坎，樓梯每一臺階上卻都有盛開著的鮮花，

同為皇子，李昭文算是比較了解這個弟弟。

八皇子，李陽明，端妃所生，一直以來行為舉止表現得堪稱完美。

且善于社交，與諸多外邦來賓私交甚好，是不少周邊國家的座上賓，常與禮部打交道。

周圍的人都尊稱其為大乾貴公子。

大家都覺得大乾帝國的繼承者就該是這幅模樣，未來他無論是去就番還是留在京城內任職，都一定能用自己魅力和才華，干出一番事業。

但最后萬萬沒想到，他最后決定去錦衣衛歷練。

對于他這個選擇，李昭文卻不覺得奇怪。

儒家講入世出世，在最骯臟的淤泥中才能孕育出最潔白的蓮花。

……

正當李昭文準備踏進地牢的時候，從遠處突然出現一聲呼喊：

“四哥！”

他回頭望去，正是七皇子李楊南，他在京營里當差出現在這里也不足為奇。

“四哥，來這邊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

李昭文笑著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道：“怎么我去哪還要跟你匯報。”

“嘿嘿！”七皇子李楊南憨厚的笑了一聲：“當然不是，昨天您送了個人過來，可把我嚇得夠嗆。”

“他還安分嗎？”

“一句話都不說。”

“不用管他，讓他休息休息。”

李楊南點頭道：“小慧姐送來的時候已經囑咐過了。”

他頓了一下又疑惑道：“那四哥您今天過來是……？”

隨后，他神色有些怪異，像是想到了什么：“是小八？”

“嗯。”

“四哥，君怡姐姐怎么樣了？”

“命已經保住了，現在她累了，想多睡一會兒。”

李楊南興奮道：“我就知道四哥一回來就能解決的！”

……

李昭文搖頭不再多言，轉身看向臺階上的花束，跨了過去。

從路上的閑聊得知，這些花都是京城崇拜八皇子的少女們送的，自從八皇子自愿入了地牢后，每天都有人來送鮮花。

進入地牢要過兩扇門，外門與內門。

外門破破爛爛，平日里有官兵在外巡邏，卻不是特別嚴厲。

內門之中光景大不相同，青銅制成的厚重之門平日里從不開啟，三步一哨，十步一崗，連只鳥都飛不進去！

滿身鐵甲的官兵靠墻而立，開刃長劍附于腰間。

李昭文幾人徑直過了外門朝內門走去，高處崗哨的獄卒早早的發現了他們。

倒不是獄卒眼力好，主要是作為地牢這個地方，平日里極難見到身穿華服的貴人。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十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