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安靜的月夜，突然被巨大的動靜打破。

一道身影倒飛，宛若飛石，撞斷樹木，陷入大地之中。

蘇無緩步走出，他神色平靜，雙手被角質包裹，蘊含恐怖巨力，體內一百八十年功力運轉之下，身軀似乎都膨脹了一圈。

“早就跟你說了，武學…沒有用的。”

墜落之地，一道身影震落土塊走出，它面容猙獰，眼中蘊含殺意。

“不過…很不錯，沒想到你竟然能在短短時間里將武學修行到如此程度…還是說…你一直都在隱藏啊，我的乖徒兒…”

青木道人衣衫盡碎，露出丑陋的軀體，其上鮮血將毛發染成猩紅。

它扭動了一下頭顱，發出爆鳴。

下一秒，蘇無的身影驟然貼近。

魁梧的身軀，速度卻是無比驚人，甚至就連青木道人都恍惚了片刻，沒有反應過來。

砰！

蘊含難以想象巨力的拳頭，在下一秒印在了青木道人的頭顱之上。

螺旋勁。

螺旋紋路迸發，扭轉。

砰！

青木道人的頭顱瞬間化作無數碎塊爆開。

蘇無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揮拳，要將青木道人的身軀一同轟成碎片。

但下一秒。

他目光微動。

噗！

一根粗壯的根莖驟然從青木道人身軀的破口處射出，朝著蘇無的頭顱穿透而去，威力極強。

蘇無身子爆退，避開攻擊。

他看著不遠處已經失去了頭顱，卻依舊能夠活動的青木道人。

妖魔，果然沒有那么容易殺死。

噼里啪啦…

血肉生長，一顆猙獰的頭顱重新從腹內鉆出，露出青木道人譏諷的笑。

“你的力量讓我感到吃驚，但別忘了，你終究只是一個凡人。”

青木道人體內不斷鉆出大量根莖，狂亂搖擺，一股惡臭彌散，猩紅之霧將周圍籠罩。

蘇無立馬注意到，那些被猩紅之霧籠罩的事物，植被，樹木，皆都腐爛。

這血霧，有毒。

“凡人…是不可能殺死妖魔的，你們，只能乖乖成為食物，任我掠奪。”

它發出了難聽的大笑。

“是么…那我就試一試吧…”蘇無神色依舊平靜，擺出揮拳架勢。

剛才的攻擊，并不是什么傷害都沒有。

雖然青木道人重新長出頭顱，但氣息卻明顯衰落，比剛才還不如。

也就是說，螺旋勁能夠傷害到對方，而這，就足夠了。

能夠殺死對方一次，那就能殺死對方第二次，以此類推，蘇無不信他能無限重生。

想到這里，蘇無身軀扭動，腳下踩碎地面，身軀繃緊，宛若彈簧。

一拳轟出。

噗！

一聲悶響，空氣仿若無形的螺旋，包裹住他的雙拳，恐怖的拳力直接將青木道人用來阻攔的藤蔓穿透，去勢不減，再次轟碎青木道人的半邊身軀。

而這一次，青木道人面色終于變了。

“怎么可能！凡人之軀…為什么…”

這一次，蘇無沒有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

……

一夜過去。

玄華一直都沒有睡，他死死盯著緊閉的房門，手中卻是抓著一把鋒利的剪刀。

他很清楚這玩意并沒有什么用，但他也只有這么做，才能稍微獲得一絲安心。

倒是在他的一旁，玄空睡的很香。

他一直都這樣，腦子里并沒有多余的雜念，或許對于這家伙來說，就算被師傅吃掉，也只會難過一會，然后就坦然接受吧？

玄華感覺很累，他很想閉上眼睡上一覺。

或許第二天醒來…不，也有可能徹底死去，不會醒來。

已經一夜過去了…

但預想之中的，師兄被殺，被吃掉，然后恐怖的師傅沖進房間，將他們一同殺死吃掉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而是…就這樣…普通…而又平常的天亮了。

已經過去這么長時間了…

那么…師兄…怎么樣了？

玄華抓著剪刀的手開始顫抖。

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思考師兄死去之后他們兩人將會遇到的恐怖。

但是…

他看了一眼一旁呼呼大睡的玄空。

如果師兄死了…

那么，他就成了師兄。

所以他顫抖著起身，來到門前。

顫抖的手，用力推開房間的門。

他從未像今天這般，感覺這扇門是這么的沉重。

陽光映照進來，有些刺眼，讓玄華瞇起雙眼。

然后…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渾身是血，就這樣坐在院子的臺階之上。

仿佛是在享受清晨的陽光，他的臉上露出放松的笑。

玄華愣住了。

然后連忙伸手揉了揉眼睛。

“師…師兄？”

“哦…醒了啊…”

蘇無早就聽到了身后的開門聲，聽到玄華的聲音，他轉頭，滿是鮮血的面孔，卻是帶著笑意。

“師傅死了…”

……

青木觀。

青木道人平時居住的房屋之中。

青煙裊裊，散發出溫和香氣。

“這老東西倒是會享受啊，這一次倒是讓我燒一燒這檀香，聞聞味道。”

“師兄，疼嗎？”

玄華正在幫蘇無包扎身上的傷口，白色的布條，很快就被染成血紅。

但蘇無卻異常精神，仿佛一點傷勢都沒有。

“還行吧，玄空那家伙呢？還在睡？”

“我這就去把他叫醒。”玄華將傷口包扎好，便要起身去將玄空叫醒。

蘇無卻擺了擺手。

“讓他睡吧，反正師傅已經沒了。”

“哦。”玄華停了下來。

然后他注意到蘇無正看著他。

“怎么了，師兄？”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蘇無開口詢問。

“啊？”玄華愣了一下。

他反應過來，蘇無這是在問他以后的打算。

他有些走神，因為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從師傅已經沒了的事實中回過神來。

即便…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現在這樣的一幕。

正是因為無法做到，才會那樣幻想。

因為他需要一些東西來幫他堅持下去。

而現在…

一切都似乎結束了。

那讓他最為恐懼的夢魘已然消逝，他…也需要考慮自己以后的打算。

他沉默不語，片刻之后，他抬頭。

“我不知道…”

面對蘇無的目光，玄華語氣平靜。

“我是被母親賣給青木道人的，所以我已經沒有回去的意義了…”

“是么…”蘇無點頭。

玄華看著蘇無…很想開口說些什么。

但他也清楚，自己于蘇無而言，與累贅并沒有什么區別，因此想要開口跟隨他這樣的話語他無法說出口

“師兄你接下來的打算呢？”他開口詢問。

“不清楚，要先出去再說吧…”

蘇無搖了搖頭。

他看著欲言又止的玄華。

“外面現在很亂，或許待在青木觀，反而會比較安全，師父已死，最大的危險已經消失。”

“師兄的意思是，讓我們先留在這里。”玄華愣了一下。

“你們已經會照顧自己了不是嗎？”

“……”

“師兄這是要離開了嗎？”玄華沉默了片刻。

“嗯，我想去外面看看…”蘇無笑著開口。

注意到對方的情緒有些失落。

“等我在外面找了一處安全的地方，會過來通知你們的，到時候你們也可以搬過去一起生活。”他的話語，讓玄華的眼中終于出現了光芒。

或許蘇無說的話語是在騙他，或許蘇無離開后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但玄華還是決定相信蘇無，就像他一直以來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