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不好吃。
“書包，不好吃。
“樺樹皮，不好吃。
“花露水，味道有點刺激……
“結論：人應該吃飯。”
葉卡捷琳娜放下鉛筆，合上筆記本，扭頭看向窗外飄揚的鵝毛大雪。
我在干什么？
由于吃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此刻，她一點困意都沒有。
我所看到的事物一定是真實存在的，畢竟我連花露水都嘗到了……葉卡捷琳娜隨手拿起別人看不到的粉色小鏡子，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容貌。
鏡子里的美人兒面容精致、冰肌玉骨，似無垠的雪花，又如清麗高潔的月華。
還是地球上的東西好，看得清楚……
現在的問題是，我能看到、碰到的東西，別人為什么看不到、碰不到？
我怎么又走進了“想不明白”的死胡同里？
葉卡捷琳娜放下小鏡子，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隨后起身離開了臥室。
擺放在書桌上的各種物品她懶得收拾，反正別人也看不到。
現在是午休時間，會客廳內，幾個小家伙正趴在一塊地毯上，玩彈彈珠游戲。
紅色的，半透明的“彈珠”。
索菲婭的頭發濕漉漉的，身上散發著肥皂的清香，似乎是剛洗過澡。她穿著一套稍大的純黑色女仆裝，看樣子是蒂婭的衣服。
她就像真正的狗狗一樣，四肢著地，搖晃著毛茸茸的大尾巴。
蒂婭和蒂妮不是個子最矮的小家伙了，貝拉也不是年齡最小的小家伙了……葉卡捷琳娜心說。
這個世界的肥皂是用動物油脂和草木灰制作而成的，加一些從花朵中提取的香精，就是更高檔的“香皂”。
“爸爸！！！”
看到葉卡捷琳娜，索菲婭的大眼睛一亮，緊忙從地上爬起，她的聲音稚嫩活潑。
“爸……大人好。”
其余幾個小家伙明顯還不習慣叫葉卡捷琳娜“爸爸”，她們感覺很別扭。
“你們接著玩兒，不必搭理我。”葉卡捷琳娜走上前，隨手摸了摸索菲婭的頭頂。
“嘻嘻，爸爸。”索菲婭傻笑一聲，抱住“父親”的大長腿，用臉頰蹭了幾下。
“……”
葉卡捷琳娜有些不太習慣。她其實不太擅長與小孩子相處。
還好，索菲婭并未膩歪多久，她還有更重要的“戰斗”！
在蒂婭的催促下，她又趴在地毯上，繼續和貝拉、莉莉婭等人玩彈彈珠。
葉卡捷琳娜邁步走向不遠處的柳德米拉，一名閑著沒事旁觀的女仆搬過一把椅子，放在了柳德米拉的身旁。
“謝謝。”葉卡捷琳娜在椅子上，翹起腿，隨口找了一個話題，“你就把你的‘玻璃球’給她們這么玩了？”
“嗯，反正也孵不出小螃蟹，讓孩子們開心點挺好。”柳德米拉柔聲淺笑，等葉卡捷琳娜入座后才坐在了凳子上。
由于背部的蟹蓋礙事，她坐不了椅子，只能坐凳子。
葉卡捷琳娜頓時肅然起敬，她感覺自己剛才被母親的光輝照耀了一下。
玩彈珠的索菲婭動了動頭上豎起的狗耳朵，轉頭抬起，好奇地問道：“什么是小螃蟹？”
“就是……”葉卡捷琳娜也不太好形容，她看向柳德米拉。
后者笑著指了指自己：“我是大螃蟹。”
“哦……”索菲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既然柳霞姐姐是大螃蟹，那么小螃蟹就是小怪物嘍？螃蟹是怪物？不，不對，柳霞姐姐是怪物嗎？……
即使在魔女眼中，蟹之魔女的外形都算比較嚇人的。
“你的耳朵很厲害。”葉卡捷琳娜轉移了話題。
索菲婭回過神，把雙手放在狗耳朵旁，又比作一對呼扇呼扇的大耳朵：“嗯！我的耳朵很靈噠！”
她的大尾巴搖得比她的笑容更開心、歡快。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彈珠”被蒂婭的“彈珠”打中了，大尾巴一下子變得垂頭喪氣。
她的尾巴不會說謊……葉卡捷琳娜心想。
“是你給她洗的澡嗎？”葉卡捷琳娜輕聲問道。
洗完澡后，索菲婭看起來更水靈、可愛、招人喜愛了。
貝拉、莉莉婭和精靈姐妹也很可愛。
葉卡捷琳娜感覺自己能坐在這里看她們玩一整天。
“不是，是麗塔大人。”柳德米拉搖頭回答。
“哦……她人呢？”
“和幾名女仆在給索菲婭收拾房間。”柳德米拉猶豫了一下，說道，“麗塔大人說，索菲婭的年齡太小，先不用上學……她想讓索菲婭明年再上學。”
“聽她的。”
“哦……”柳德米拉又猶豫了一下，擔憂地說道，“可是……明年的話，可能只有索菲婭自己上小學一年級，她會孤獨的。”
“不會的，有貝拉陪著她。”葉卡捷琳娜笑瞇瞇地說道，“你太小瞧貝拉的腦子了，她肯定考不上二年級。說不定等索菲婭上二年級的時候，她還呆在一年級。”
“也是……貝拉的學習成績確實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她的老師可是大受挫折。”葉卡捷琳娜轉頭笑道，“她的老師怎么都想不明白，貝拉為什么每一科都能考零分？這孩子明明學得很努力，比莉莉婭、比你們更努力。
“最后還得靠我，我想到了一個提高貝拉考試分數的方法。”
“什么方法？”柳德米拉下意識問道。
“多出判斷題和選擇題。”
“……大人英明。”
“一般。”
話落，房間里陷入沉默。
幾分鐘后，葉卡捷琳娜說道：“她們好像很珍惜你的‘玻璃球’，都不敢用力彈。”
“嗯，她們都是好孩子……”
屋內再度沉寂。
又過了兩分鐘，柳德米拉開口問道：“大人知道那些‘玻璃球’有什么用嗎？我看，您和麗塔大人好像不是很想得到。”
“聽說是幾種圣物的原材料之一，不過我和麗塔并不知道任何一種圣物配方，所以暫時沒用。你好好保存吧，以后說不定能用上。”
“是……”
“爸爸！！！”
就在這時，金發女仆手腳并用地跑進會客廳，來到了葉卡捷琳娜的面前，像狗一樣蹲坐在地上。
貝拉等人被嚇了一跳，表情呆呆的。
“請您懲罰我！”金發女仆五體投地。
“我為什么要懲罰你？”
“剛才午睡的時候，我不小心尿床了！”金發女仆語出驚人。
周圍的女仆紛紛露出嫌棄的眼神。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們的目光，金發女仆更興奮了。
“那就去把床單洗了，洗完后找麗塔看看病。”葉卡捷琳娜說道，“連貝拉都不尿床，你這么大人還尿床，肯定是有病。”
“不！大人！我只是做了一個美……噩夢！”金發女仆抬起頭，快速說道，“夢中，您的形象很不好........“
“我的思想真是太骯臟了，玷污了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請您一定要狠狠地懲罰我！”
金發女仆又指了指索菲婭，聲情并茂地說道：“大人！最主要的是孩子們在這兒呢！如果我做了錯事，您不懲罰我，那么會給她們造成什么樣的影響？！您一定慎重地想一想！”
葉卡捷琳娜笑了一下：“你還敢威脅起我來了，行，既然你想要懲罰，那么我就滿足你。”
她看向一名女仆：“把她帶去見麗塔，讓麗塔懲罰她。”
“是。”
金發女仆神色一變，“砰砰”磕了兩個頭：“不！不要！我錯了，大人！我不要懲罰了！我真的錯了！唉，你們別拽我！大人，我真的錯了……”
金發變態被女仆們強行拖走了，會客廳內重歸安靜。
索菲婭愣愣地看向貝拉：“媽媽難道很可怕嗎？”
貝拉愣愣地回望：“我不知道啊。”
……
平緩的念書聲和清晰的打字聲，隨著夜色漸濃而落下帷幕。
窗外，雪花還在悠然飄落，它們在明亮燭火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似墜入凡間的稀碎星光。
或許是為了慶祝家中多了一位新成員，今晚，不僅宴會廳的餐桌燈被點亮了，燭臺吊燈也被點亮了。
“哇！好漂亮啊！”
等著開飯的貝拉踩著一把椅子，站在宴會廳的彩色玻璃窗前，望著窗外的雪景，口中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嘆。
這個世界的夜晚無比漆黑，她其實看不見多遠。
而蒂婭、莉莉婭和柳德米拉等人的眼神則相對復雜，遠沒有貝拉純真。
她們或許想的是，這場大雪過后，會死多少人？
也有可能在回憶自己曾經的生活，回憶自己是如何熬過一場又一場大雪的？
還有可能想的是，曾經是真的嗎？當前的一切是真的嗎？……
葉卡捷琳娜回房換了一套舒適保的毛絨睡衣，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你在想什么？”她手欠地摸了摸索菲婭的大尾巴。
小犬娘猛然回過神，卻沒有過度反應，她似乎不在乎被別人摸尾巴。
“我在想……爸爸，雪花為什么會從天上掉下來呢？”索菲婭從上衣的口袋里，取出柳德米拉送給她的紅色“玻璃球”。
低頭看著靜靜躺在掌心中的“玻璃球”，小犬娘不解地問道：
“就像它一樣，如果我松開手，那么它就會掉到地上，它們為什么都會往下掉呢？”
“……”
這是二哈會思考的問題嗎？！
索菲婭的求知欲好像特別強，她總問“為什么”或“什么是”？
“因為萬有引力。”葉卡捷琳娜溫和地笑道。
身為“父親”，面兒不能掉地上。
“什么是萬有引力？”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兩個物體之間都存在著相互吸引的力。這個力的大小，和兩個物體的質量成正比……”
葉卡捷琳娜開始慢條斯理地解釋。
除了麗塔以外，所有人都聽得不明覺厲。
索菲婭當好了一個優秀的提問工具，替大家問出了疑惑：“什么是‘互相吸引’？什么是‘質量’？什么是‘正比’？……”
“質量指的是……物體所具有的一種物理屬性，是物質的慣性大小的量度……”
葉卡捷琳娜感受到了一丟丟壓力，盡管是一名高中生，但是照索菲婭這么刨根問底地問下去，她總有回答不上來的地方。
果然，還沒等她解釋完，索菲娜又迫不及待地問道：“什么是‘物理屬性’？什么是‘物質’？什么是‘慣性大小’？什么是‘量度’？……”
葉卡捷琳娜想了想，開始用比喻的方式解釋。
然而，這依然不能阻止索菲婭提問，她會問“世界為什么是由無數只雞組成的？”、“什么是世界？”以及“雞為什么會跑”等等問題。
葉卡捷琳娜感覺自己的面子今天就要掉地上了。
關鍵時刻還得靠麗塔，她一句“開飯了”解決了“孩兒她爹”的所有煩惱。
葉卡捷琳娜不僅成功保住了面子，還得到了“女兒”們的敬仰！
女仆們現在感覺她特別、特別、特別博學！
今晚的飯菜異常豐盛。一名女仆把一盆改良版的紅菜湯放在了索菲婭的左手邊，就在她剛準備離開時，女仆愕然發現，小犬娘用小手抓住了自己的圍裙。
索菲婭動了動小鼻子，在女仆的身上聞了聞，然后抬起頭，疑惑不解地問道：“姐姐，你的身上為什么有兩個人？”
見麗塔和葉卡捷琳娜同時看向自己，小貓娘瞬間毛骨悚然。
喵了個咪的，我討厭狗不是沒有原因的！你看到了嗎，該死的謝娃？！小貓娘在心里直罵娘。
“呵呵，你在胡說什么？姐姐的身上怎么可能有兩個人？”
“我沒胡說，你的身上還有幾種奇怪的味道。”小犬娘用小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皺起眉頭。
“呵呵，可能是太久沒洗過澡、沒洗過衣服了。”小貓娘抬手聞了聞自己的衣袖，故作尷尬地笑道，“抱歉，我今晚就洗。”
“呵呵，別纏著這只可憐的小貓咪了，快吃飯。”麗塔似笑非笑地說道，“吃完飯后，我領你健身。”
“是！媽媽！”小犬娘松開了小手，還向小貓娘道了一聲歉。
后者生無可戀。
喵了個咪的，肯定被發現了！
“今晚來我房間。”葉卡捷琳娜笑瞇瞇地對“女仆”說道。
“是，大人……”
“叫‘爸爸’。”
“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