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晴空萬里，風和日麗，是適合出行的好天氣。

早飯的餐桌前少了一個能把飯菜清空的重要人物。

“柳霞呢？”葉卡捷琳娜問蒂婭。

“回大人的話，大塊頭今天身體好像不太舒服，還沒起床。”蒂婭用清脆活潑的聲音回答。

葉卡捷琳娜和麗塔對視一眼，連早飯都不吃了，起身前往柳德米拉的房間。

歐若拉、貝拉、莉莉婭和幾名女仆也放下了餐具，跟在了葉卡捷琳娜的身后。

蒂婭見狀猶豫幾秒，然后拉起妹妹的手，從椅子上跳下，邁著小短腿追上了貝拉。

昨天晚上，葉卡捷琳娜測試完自己的身體素質后，便和麗塔定下了一個計劃：今天出門測試魔法。

而柳德米拉則是重要的隨行護衛之一。

如果葉卡捷琳娜能使用出魔法，或感悟到了某種神秘的力量，那么說明，她非常有可能變成了一位未被人發現過的、未知的魔女。

反之，葉卡捷琳娜的情況就更復雜，更令人頭疼了。

這一理由自然不能對外說，麗塔告訴女仆們的出行理由很簡單：獄長大人想出門玩玩，戶外野炊，順便測試、欣賞一下蒂婭、蒂妮和柳德米拉的魔法水平。

柳德米拉的“床”其實就是一塊巨大的圓形地毯，地毯上鋪著幾層厚厚的被褥。此時，“大螃蟹”趴在“床”上，蓋著一條由四條棉被縫合而成的棉被，看起來像是一個大白饅頭。

聽到開門的聲音，“大白饅頭”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了？哪兒不舒服？”葉卡捷琳娜止住腳步，開口問道。

柳德米拉的身體向來很好，按理來說不太可能生病。因此，相比較于她生病了，葉卡捷琳娜更愿意相信，她是懶得出門，所以裝病。

葉卡捷琳娜在上小學的時候就玩過這種小把戲。

“我、我不知道……”被窩里傳出柔弱、異樣的聲音，聲音中似乎還摻雜著一絲絲不安與焦急。

麗塔皺眉，她之前也以為柳德米拉是裝病，但是聽剛才的聲音，又不太像裝病。

“什么叫‘我不知道’？哪里不舒服還不知道嗎？”歐若拉撓頭不解地說道，“你難道比我和貝拉還笨？”

“我、我真不知道……”聽聲音，柳德米拉好像都快哭了。

“我略懂醫術，能掀開被子讓我為你檢查一下身體嗎？”麗塔輕聲試探。

“不！不要！”被子的幾個角被幾根蟹足死死按住。

葉卡捷琳娜也皺起眉頭。她剛要開口說什么，就被麗塔抬手制止了。

“你先帶著她們回去吃飯吧，這里沒什么大事。”麗塔轉頭對歐若拉說道，“吃完早飯后抓緊回房換衣服，記得多穿一點，天氣越來越冷了。”

歐若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的，老師。”

話落，她領著女仆們離開了，走之前還順手把門關上了。

麗塔面無表情地來到門口，打開房門，看到了趴在門上偷聽的歐若拉和女仆們。

歐若拉尷尬地笑了笑，領著女仆們跑遠了。

“好了，她們都離開了，房間里現在只有我和卡秋莎。”麗塔關好房門，轉身說道，“把被子掀開吧，我和卡秋莎不會笑話你。”

“……”柳德米拉沒有反應。

“她這是怎么了？”葉卡捷琳娜小聲問道。

“可能是掉‘小珍珠’了。”

“？”

葉卡捷琳娜沒聽懂，是躲在被窩里哭嗎？為什么要哭？

“把被子掀開吧，不要不好意思。”麗塔笑瞇瞇地說道，“否則我就把你的事情宣揚出去了。”

“不要！”柳德米拉緊忙從被窩里探出頭來，她的臉蛋兒紅撲撲的，上面沒有淚珠。

“你到底是怎么了？”葉卡捷琳娜歪頭看著她。

“……”柳德米拉下意識看向別處，遲疑幾秒，小聲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

“我、我可以把被子掀開，大人別笑話我，也不要跟別人說，我也不想的……”

“……好的。”葉卡捷琳娜點頭答應了下來。

縮在被窩里的柳德米拉好像鬼鬼祟祟地“鼓秋”了幾下，然后才伸出一只蟹螯，掀開了被子。

“……”

葉卡捷琳娜什么都沒看到，她就看到了一只趴在“床”上的“大螃蟹”。

柳德米拉紅著臉蛋兒，用雙手揪著自己的睡衣領，磨磨蹭蹭地起身。

葉卡捷琳娜這才看到了一小捧半透明的紅色“玻璃球”，靜靜地躺在床上，每一顆“玻璃球”都像珍珠那么大。

“果然。”麗塔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拿起一顆“玻璃球”看了看，隨后遞給了葉卡捷琳娜。

“這是什么東西？”葉卡捷琳娜下意識接過，捏了捏。

質地很堅硬，表面很光滑，就像真實的玻璃球一樣。

摸起來溫熱，可能是被捂熱乎了。

“巨蟹之卵。”麗塔回答。

“哦……啊？！”葉卡捷琳娜愕然地抬起頭，“是我以為的那種東西嗎？”

“是的。”

“它們是她的孩子？！”葉卡捷琳娜難以置信地看向柳德米拉，也不捏了，手中的動作突然變得小心翼翼。

柳德米拉將頭埋得更低了。

麗塔又拿起一顆紅色“玻璃球”，一邊仔細打量著，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嚴格來說……不是她的孩子，因為這些漂亮的‘紅水晶’孵不出小巨蟹，別忘了，沒有男性魔女。

“從身體結構來看，魔女和人類已經是兩個物種了，即便魔女是由人類變成的。因此，魔女與人類也無法擁有后代。”

“那巨蟹為什么會產卵？”葉卡捷琳娜不解地問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除了蟹之魔女以外，海之魔女也會。海妖們的卵看上去和珍珠幾乎一模一樣。”

“……不對吧？人魚小姐們不是眼淚會變成‘珍珠’嗎？”葉卡捷琳娜若有所思。

“她們的卵也會，兩種‘珍珠’不一樣。”

“不，還是不對。”一段記憶略過葉卡捷琳娜的腦海，她突然想起來，這些知識原葉卡捷琳娜是知道的，“巨蟹不是30歲的時候才會第一次產卵嗎？柳德米拉今年才25歲。”

“是啊，你是怎么回事呢？”麗塔似笑非笑地看向柳德米拉。

后者抿了抿嘴唇，輕聲說道：“我其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年齡，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我是被村里人撿回去的……”

“所以你被抓起來的時候，瞎說了一個年齡？”

“嗯……年輕點好，我‘16’歲了好幾年……”

“……”

柳德米拉沉默十幾秒，望著那一小捧“玻璃球”，失落地問道：“大人，我真的孵不出小螃蟹嗎？”

“很遺憾地告訴你，孵不出來。”麗塔把手中的“玻璃球”還給柳德米拉，“還有，就算是真正的螃蟹，它也不是像母雞孵蛋一樣孵小螃蟹的。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大人別問了……”柳德米拉的殼兒變得更紅、更鮮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