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林惜羽便覺有千鈞重錘轟然砸落，骨骼幾欲碎裂，整個人如炮彈般向后倒飛。

轟！

后背狠狠撞上辦公室墻壁的瞬間，這鋼筋水泥的產物竟如豆腐般塌陷崩裂。

整個辦公室內，充斥著扭曲的熱浪。

那站在最中心的女子宛若耀陽，周身光芒無比熾熱。

“前……前輩……咳……”林惜羽半跪在地，喉間彌漫著濃郁鐵銹味。

他看不清女子身影。

模糊視線中，他只看到一雙攝人雙眸，那眼尾描著赤金鳳紋。

“誰許你抬頭。“

輕飄飄五個字，林惜羽脖頸驟然一重，似被人生生壓斷。

咔嚓！

他被迫維持著扭曲的跪姿，看著女子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

每走一步，地面都會留下一道火蓮印記。

林惜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還未滑落又快速被火焰蒸發，他的身體卻如墜冰窟，冰冷刺骨。

女子的威壓如山岳般傾軋而下，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脖頸斷了。

若非他修為有成，現在便已經死了。

“晚輩天衍宗第七代...“他猛地咬破舌尖，借著劇痛開口。

他不知道，哪里招惹了這等恐怖存在，只能搬出自己師出何門，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聒噪。“

林惜羽的話語戛然而止，咽喉被一只熾熱的火焰大手死死掐住。

女子聲音居高臨下，雙眸冷冽如冰，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

整個辦公室陷入奇異的靜默。

下一刻，林惜羽只覺一股狂暴的神識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腦海。

他的識海轟然劇震，似被無數利刃切割，神魂發出凄厲慘叫，劇痛讓他幾乎昏厥，卻又被女子的力量強行維持清醒。

一時間，七竅同時沁出淡金色魂血。

記憶長河被一道火焰鎖鏈強行拖拽而出，林惜羽百年記憶寸寸顯形，連幼時在師門偷看師姐洗澡的瑣碎記憶都被映照得纖毫畢現。

這并非是尋常搜魂之術，而是裹挾著天地法則的大神通。

女子額間鳳紋忽明忽暗，在浩如煙海的記憶碎片中精準攫住一縷氣息。

那是一頭背生雙翅的白虎。

“沅沅！”

女子似乎放松下來，周身那恐怖的氣息也開始消散。

在林惜羽的記憶深處，她找到了蘇沅沅的身影。

女子正是蘇尋的冤家，魔帝柳夢璃，她尋找蘇沅沅多日，終是找到了此處。

當時，蘇沅沅的修為尚未達到飛升境，而飛升之路必經雷劫洗禮。

這是天道鐵律，無人可避。

然而，蘇沅沅不愿再等，毅然以凡胎肉體生生抗住了飛升劫，卻也因劫難而身受重創。

在跨越虛空時，一行人更是意外分開。

當時的蘇沅沅靈力幾乎耗盡，連維持人形的力量都蕩然無存。

最終，蘇沅沅從從九天之上墜落。

結果，意外被林惜羽發現，帶回了公司。

他很清楚，這樣一頭白虎有多珍貴。

這幾乎可以說是一頭真正的神獸。

若是能融合白虎的基因，他創造更強的基因戰士。

這幾日，長生制藥也收集了一些蘇沅沅的血液。

但也并未對其做什么過分的事，就連那些血液也是從原本的傷口處流淌而出。

畢竟，以這些人的手段，還真傷不了蘇沅沅。

此時，林惜羽的身體如破敗的傀儡般癱軟在地。

神魂在的柳夢璃搜魂下幾近崩潰，丹田內的靈力如潰堤般四散，經脈寸寸斷裂。

“哈……咳……哈哈……”

血沫混著破碎的笑聲從喉間溢出，林惜羽突然癲狂般仰天大笑。

他望著穹頂搖搖欲墜的鋼筋，眼角笑出了淚花。

螻蟻。

自己就是螻蟻。

似乎是命運在嘲弄。

一切都太過荒謬了，自己居然要這樣不明不白死去。

他不甘心啊。

“再給我兩年……不，只要一年……”

他痙攣的手指死死摳進碎裂的地磚，指甲崩裂也渾然不覺。

再給他一些時間，他就能讓人類突破桎梏。

體魄之強堪比靈獸，資質之高比肩天靈根！

“起來。”

淡漠的聲線打斷腳下之人癲語，柳夢璃廣袖輕揚，一泓月華般的光暈驟然籠罩林惜羽周身。

林惜羽只覺殘破身軀涌入萬千清泉。

斷裂靈脈被輕柔縫合，潰散的神魂也快速復原。

林惜羽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向那個背對自己的身影，又慌忙低下頭，生怕再次將其觸怒。

他看了眼另一側的研究員，似乎也恢復了生機。

柳夢璃沒有再開口，而是轉身向著實驗室的方向走去。

在林惜羽的記憶中，她已經明白了對方所做的一切。

基因編輯……創造靈根……

現代科學么，有點意思。

這人明顯修行的正道法門，走的這條路卻是實實打實的魔道。

完完全全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修真界弱肉強食，這也是必然結果。

——

長生制藥，大部分都是研究人員。

安保人員大部分也都在地下研究所中，等有人發現頂樓辦公室的狀況，一切都早已結束。

此刻，林惜羽戰戰兢兢地走在前面帶路。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現在已然猜到對方的目的。

他的脖頸雖然已經恢復，但那種被火焰大手扼住的窒息感依舊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明明身后那人的腳步輕得像落雪，可每一聲都精準踩在他心跳的間隙，震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師兄……”

周圍，緩緩浮現人影，手中握住的全是全自動真理，為首之人則是手持長劍，面色凝重。

師兄勿慌，我來助你！

眾人正欲靠近，卻見林惜羽瘋狂對他使眼色。

我的好師弟啊！

別犯傻！師兄沒事！

林惜羽吞了吞口水，不由瞥了眼后方，卻見柳夢璃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

嘶……

“動手！”

方云涯卻是沒明白林惜羽的意思，只當是在給自己打信號。

草！

林惜羽眼皮子猛地一跳！

在所有人動手的前一刻，他縱身躍起，化作一道殘影，給了方云涯一個大嘴巴子。

啪的一聲，金屬長廊炸開一記清亮的脆響。

方云涯左臉霎時浮起五道殷紅指痕，又深又紅！

一瞬間，他被打懵了。

緊接著，手中長劍也被奪走。

看著滿臉不可置疑的方云涯，林惜羽心中有些愧疚，

師弟啊，別怪師兄。

師兄這是在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