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樓走廊。
小的門著急忙慌。
朱勇跑在最前面。
“她的血檢結果,一小時前出來了。”
“鎂含量正常。”
“你換她的離子輸液了嗎?”
“停了鎂離子,開始用右旋糖酐鐵治療嚴重貧血。”
“她對右旋糖酐鐵過敏。”
此時,病房警報器,正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蘇拉躺在病床上,正痛苦地呻吟著。
見狀,支奇焦急道,“從搶救車上拿些腎上腺素。”
隨即,他伸手探了探脈搏,“呼吸停止,做心肺復蘇。”
“你有過敏反應嗎?能說話嗎?”
“她沒法呼吸。”
“用腎上腺素。”
“血氧飽和度降到80以下了,還再繼續下降。”
“我們還有大概一分鐘的時間。”
……
診斷科大會議室。
“我們給她用了鎮靜劑,病情穩定住了。”
“你仍然覺得她沒病嗎?”
“沒什么區別啊。”
“你差點害死她,那就是區別。”
“我們還知道她的身份了。”
“截止目前,有3家醫院傳來蘇拉的醫療記錄。”
說罷,開始分發資料。
“過去兩年中,她就診7次。”
“有沒有家庭地址?”
“手臂中的接骨釘,是急診治療時植入的。”
“她當時昏迷,所以沒有問到地址。”
“其他6次就診,她全給的假地址。”
“有針對神經問題的治療嗎?”
“可能引發抽搐的神經問題?”
“去年冬天,費城的杰斐遜醫院,因凍傷就診。”
聞言,朱勇調侃道,“親愛的,外面很冷。”
“還有抑郁癥,他們給她用了百憂解。”
“要是我在0攝氏度,住在紙箱里面,我也會抑郁的。”
“繼續給她用百憂解。”
“心情好了,或許能不再咬人。”
支奇提醒道,“注意看,有一張曼哈頓醫院的賬單,還是跨年的。”
“兩次預約,超聲檢查。不過,沒說為什么。”
“懷孕嗎?”
支奇微微一笑,“除非是生小象。”
“預約時間相隔十個月。”
“第一次去了,第二放了鴿子。”
“腹部疼痛。”
“病歷上沒寫。”
李森打斷道,“等一下。”
“她去了第一次,他們看了,找不到原因,10個月后,她為何還要再去?”
“為何要預約?”
“不是她預約的。”
“是護士做的預約。”
“他們在找卵巢腫瘤。”
“僅憑一次取消了的預約,你就得出這一結論嗎?”
“對,加內特醫生,他可是腫瘤專家。”
“慢著,她當前的血檢沒有癌癥跡象。”
“CA125正常。”
“另外,癌癥不能解釋所謂的抽搐,或者任何其它所謂癥狀。”
張嬴撇撇嘴,“事實上,可以。”
“癌癥相關的腫瘤綜合征,能導致她像吃了冰毒的兔子似的抽搐。”
“超聲檢查她的卵巢。”
……
1樓門診大廳。
張嬴向陳楠匯報工作。
“她的核磁共振有沒有顯示腦腫瘤呢?”
“沒有,朱勇搞錯了。”
“我開始懷疑這家伙的醫生資質了。”
陳楠搖搖頭,“沒錯。”
隨即,大聲問道,“雪梨在嗎?”
“在。”
“張嬴醫生現在可以出診了。”
雪梨抱著一小男孩走過來。
“小孩們又在舔來舔去了。”
“雪蛤多出來的那個腳趾上,長了個出水的疣子。”
“我們該去哪個房間?”
啊切~!
張嬴一個大噴嚏。
頓時,把雪蛤逗樂了。
隨即,他裝模作樣道,“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可能染上什么了。”
“不想傳染給你們,對不起。”
隨即,轉身閃人。
“好吧,走吧,就像我會袖手旁觀似的。”
張嬴轉身眨眨眼,“再見~!”
診斷科大會議室。
張嬴翹著二郎腿,正在欣賞畫作中。
此時,朱勇輕輕走進來。
“你在努力工作嗎?”
張嬴饒了饒頭,“這東西真不錯。”
“柯達在天才委員會工作,福特是壞蛋,普普通通,沒什么特別才能。”
“不過,很有條理。”
“你覺得你工作努力,試試統治宇宙。”
聞言,朱勇回懟道,“你想給我講大道理嗎?”
“圖上有連衣裙,有戒指,你覺得病人結婚了嗎?”
“或許是不愉快的分手,或許因為她吸毒,被她老公甩了。”
“你關心她的私生活嗎?”
“不。”
“問題是,你為什么不。”
“我不想扯些陳詞濫調。”
“不過,你爸是流浪漢嗎?”
“我爸和我媽在一起。”
“都流落街頭嗎?”
“不,他們有退休金。”
“那么,到底是誰招惹你了呢?”
朱勇氣憤道,“眼下,是你。”
說罷,起身離去。
3樓走廊。
張嬴和李森,正并肩而行。
“該你了,你打算告訴我,為何要接此病例嗎?”
“因為她是我新女友,我想設計個新紋身。”
“指望你找出她的名字。”
“那么,她不過就是一個被充滿愛心的李森醫生,確保不在龐大丑惡醫療系統中,被人遺忘的病人。”
“對,我忘了,我需要個理由說廢話。”
“你已經說了兩句廢話了。”
“公共醫療系統,總是讓我困惑。”
就在此時,陳楠大聲呼喚道,“張嬴醫生。”
聞言,張嬴回頭道,“已經到了女童子軍餅干義賣時間了嗎?”
“給我來點薄荷味巧克力華夫餅。”
“既然你病情嚴重,無法進行門診工作。”
隨即,張嬴又開始表演了。
但是,這次陳楠并不買賬。
見狀,張嬴只能投降。
“你想怎樣?”
“我想你……”
啊切~!
“我想你能做點教學工作,教授病史課。”
“我的領域……”
陳楠語重心長道,“教學相長,不覺得嗎?”
“這純粹就是報復。”
陳楠微微一笑,轉身就走,兩女學生趕緊上前。
張嬴憤憤不平道,“老好人陳楠,總是在算計。”
隨即,拿出藥瓶,嗑了幾片維柯丁,消消氣。
“她安排你們去詢問病人病史了嗎?”
女學生點點頭。
“那你們還杵在那里干嘛?”
人字號病房。
潘婷在給蘇拉腹部涂液。
支奇不解道,“為什么我們接這個病人?”
“因為李森讓張嬴幫忙啊。”
“我覺得張嬴就是想證明她病了,然后證明朱勇錯了。”
聞言,潘婷嘆了一口氣,“你們這些家伙~!”
“我在做本職工作罷了。”
隨即,支奇看了一眼超聲機。
“等朱勇發現了她真的有癌癥,他就要糗大了。”
……
門診1號室。
張嬴在低頭沉思。
此時,李森推開門,驚奇叫道,“我以為你病得下不來了呢?”
“我得甩開那些女學生,所以偽造了通訊記錄。”
隨即,繼續查閱資料。
“朱勇的父母,40年幸福婚姻。”
“恭喜~!”
“福星高照啊~!”
張嬴不解道,“那么,他為何討厭無家可歸者呢?”
“要是有個叔叔或者祖父母,曾流落街頭,通常他會在大學申請陳訴里提到的。”
“家庭不幸總比平均成績4.0有競爭力。”
“我覺得他已經有4.0了。”
“或許,他就是個勢利眼。”
“你真的沒必要事無巨細。”
“是啊,但我看了更開心。”
“對,狂喜啊,另一個文件是什么?”
頓時,張嬴重重一拍。
“李森,青年才俊,腫瘤專家,你認識他嗎?”
李森壓抑憤怒道,“你要知道,在傳統文化里,窺探朋友私生活,幾乎被認為是無禮行為。”
“當然,朋友這個詞,翻譯成瑞典語,就是瘸腿蠢蛋。”
滴滴滴~~~
緊急通訊響起。
隨后,拄拐起身。
“你是真有急事,還是想逃避對話?”
“為什么不能都是真的呢?”
張嬴頭發一甩,“跟我走。”
2樓化驗室。
李森盯著結果,輕聲細語道,“左側卵巢非囊性實體瘤。”
“5×3厘米見方。”
“中心性壞死。”
“唯一的疑問是,她還能活兩個月還是三個月?”
聞言,朱勇感慨道,“哦買嘎~!”
“你是對的。”
“我們回天乏術了,不如把她送回大街上去吧。”
“除非這不是癌癥。”
支奇反駁道,“你這不是開玩笑嗎?”
張嬴調侃道,“你覺得很逗嗎?”
“癌癥最有意思了。”
“或許是結核瘤。”
“她流落街頭,全年無休地呼吸那些廢氣。”
“她可能得了肺結核。”
“為什么就不能是良性的呢?”
“實體瘤在她卵巢內,卵巢癌的可能性更大。”
“沒錯,差遠了。”
“開始給她用異煙肼,利福平和鏈霉素。”
潘婷撅泡泡道,“但這是對結核瘤的治療。”
聞言,張嬴擠眉弄眼道,“那么,晚期卵巢癌,應該怎么治?”
頓時,鴉雀無聲。
“棺材。”
……
人字號病房。
蘇拉正執筆素描。
“給我用的是什么藥?”
“第二劑抗生素。”
“要是你得的是結核瘤,會有幫助的。”
“我得的不是結核瘤,是嗎?”
聞言,朱勇長嘆一口氣,“可能不是。”
“我很抱歉,之前不信任你。”
“對不起,我欺騙了你。”
“我故意服用了過量胰島素,我實在想要個睡覺的地方。”
說罷,蘇拉偷偷看了一眼朱勇。
隨即,繼續低頭作畫。
“你結過婚嗎?”
蘇拉搖搖頭。
“那漫畫里?”
“就是漫畫罷了,漫畫都是虛構的。”
“那么,衛青是誰?”
“真有這個人嗎?還是你虛構的?”
蘇拉點點頭。
“他是真的。”
“要我幫忙找到他嗎?”
突然,蘇拉抬手擋住臉。
“光,太亮了。”
“越來越亮了。”
“放松,沒事。”
蘇拉哭訴道,“衛青要傷害我,救濟我~!”
“醫生。”
“等等。”
見狀,朱勇趕忙取過設備檢查。
“堅持住。”
“請把燈關了。”
隨即,滴~!體溫40.5℃。
“挺住了。”
朱勇手腳麻利地關上窗簾和燈光。
“放松,沒事的。”
“我好燙。”
“都會好的。”
“全身發燙。”
“我渾身都要燃燒起來了。”
朱勇拿著杯子喂,“喝口水。”
噗~!
蘇拉向外一吐。
“你給我喝的是毒藥。”
“挺住,放松。”
就在此時,病房護士聞訊趕來,再次開啟燈光。
啊啊啊~~~
朱勇大聲吼叫道,“把那該死的燈關了!”
隨即,給蘇拉注射鎮定劑。
“放松,放松。”
“壞人找不到你,有我掩護你。”
“但衛青不是壞人。”
蘇拉大聲重復道,“我才是壞人,壞人就是我。”
診斷專家私人辦公室。
張嬴低著頭,在辦公桌上奮筆疾書。
朱勇匯報道,“不是結核瘤。”
聞言,張嬴抬起頭,“你確定?”
“肯定不是。”
“活檢結果已經出來了?”
“她高燒40.5℃。”
“治療沒有用,是癌癥,她奄奄一息了。”
張嬴喃喃自語道,“105度。”
就在此時,支奇快步走進來,“好消息。”
“是結核瘤。”
聞言,朱勇反駁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高燒得嚇人。”
“活檢報告”,支奇指了指,“結核瘤無誤。”
張嬴接過看了看,“那么,我們的診斷是對的。”
“可是,相應的治療,卻要害死她。”
張嬴諷刺道,“棒極了!”
診斷科大會議室。
朱勇和支奇,還在爭論中。
“實驗室復查了活檢。”
“好吧,但結核瘤不會導致40.5度高燒。”
“那么,就是結核瘤和其他什么。”
“這其他什么,要把她腦子燒化掉。”
“水煮了。”
“這個比喻更恰當。”
“這么燙,應該是細菌引起的。”
“或許在活檢過程中腸部破裂。”
聞言,朱勇回懟道,“我親手做的活檢,腸部沒有破裂。”
“她可能是在大街上感染的。”
李森據理力爭道,“她入院時,并沒有發燒。”
“百憂解可能會誘發血清素綜合征。”
“能解釋發燒。”
“不,杰斐遜醫院,也給她用百憂解了。”
“沒有問題。”
朱勇調侃道,“她可能從未遵醫囑。”
“他們很有可能,只接診了她一次。”
“然后,就給了個證明,把她趕出急診室。”
“是啊,就像你打算做的那樣。”
張嬴大聲打斷道,“夠了,你們兩個。”
“拿把手術刀,像個醫生一樣解決問題。”
“送血和尿,細菌培養,做胸部X光檢查。”
但朱勇并不服氣,拿眼神緊盯著張嬴。
“然后,停用百憂解。”
“改用治療血清素綜合征的溴隱亭。”
支奇建議道,“要是我們想她活著到檢查結果出來,最好同時讓她冰浴降溫。”
3樓降溫室。
護士把冰塊倒進浴缸中。
蘇拉以30度斜角,仰躺在病床上。
“我說了,很抱歉。”
“你高燒40.5℃,要是不盡快降溫,你會死的。”
“朱勇,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我在救你的命。”
說罷,準備抬起蘇拉。
“求你了,我不想進去。”
“堅持下,你能行的。”
啊啊啊!!!
殺豬般的聲音,此起彼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