袇房內氣氛凝重，一聲嘆息打破寧靜。

李道長的眼神中閃爍著一抹調皮的光芒，目光流轉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再問你，你怎么把那些事記得那么清楚，嗯？”

唐忘憂一怔，我自己也沒想到能記那么長時間。只要一招上李道長，我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里怪。但是這種逗弄的眼神，既讓人難以捉摸，又讓人忍不住想要回應她，

李道長見唐忘憂不回答，好像在想事情，也沒難為她，接著說道：“算了，不答也沒關系，以后你再回答我。只是，現在有些傷心罷了。”

唐忘憂聽見“傷心”二字，連忙道：“我不想讓你傷心，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抱歉。”

“沒關系，不用說抱歉。坐吧，我給你說說有關聚靈陣的事。”

李道長輕輕握住唐忘憂的手腕，兩人一同坐在床邊。

聚靈陣，聚得可不只有靈。聚靈陣可聚天下靈氣，可困一切事物，可聚一切念想。

很多年前，我因為覺得神奇，便學來了，沒想到日后有大用處。

而你，哦，不是你，是唐忘憂。而唐忘憂是我的念想，這陣法就是關于她的。其實，說是念想倒不如說是執念。

我設聚靈陣的意義，大概就是我對一個人強烈和持續的固守、等待吧。

實話告訴你，聚靈陣覆蓋的是整個白云觀。這個道觀里聚的是我們當年發生的事，用現在的角度說就是回憶。

等到唐忘憂輪回轉世之身，主動來找我之時，就是我們相逢之日，到時我將她引入此陣恢復記憶，等她再次蘇醒后會變得完整，那時真正的唐忘憂就回來了。

現在你既然發現了，也知道了我所想，那么要不要回憶，決定權在你。

若不想，出聚靈陣很容易，云集園妙香亭黑子勝，你便能出陣。反之，則開啟回憶。

之前，你下的正是出陣的方法。

聚靈陣中，時間變得飛快。假如你在聚靈陣中度過一天一夜，現實中，不過一瞬。

“你想好了嗎？”

唐忘憂二話不說，連忙答道：“我想好了。我想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么事，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廢盡心思為她謀劃，看看她到底有多好，值得你等待多年。”

李道長笑了笑，目光柔情似水，似是在穿過唐忘憂望著另一個人：“她很好，是這世間最好的人。”

隨著夜幕的降臨，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凝重，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緊張感。屋內昏黃的燭光下，彼此的目光不時交匯，卻又迅速避開，仿佛在逃避著什么。

窗外的風變得凜冽，樹枝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為這凝重的氣氛伴奏，也在無聲地催促著她們打破沉默。

唐忘憂的心中都充滿未說出口的話，那些話語像是被壓抑的火山，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李道長似乎并未察覺她的不悅，從開始講故事到現在都沒有察覺到。

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感覺心里好難受，不開心！頭一次和李道長在一起感覺難過，這種感覺令人不爽。她等的人當真如此好嗎？她現在是什么心情呢？開心？是得逞后的興奮嗎？但又不是，她好像并不開心，眉宇間帶著哀傷和懷念。

李道長的目光柔和而深邃，她靜靜地望著唐忘憂，仿佛陷入了某種深遠的回憶之中。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漸漸遠去。

忘憂，太聰明太敏感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你的直覺太強大了，你會覺得痛苦嗎？不想知道的事，大腦卻不自覺的經過自己強大的直覺和分析得知，你很不想這樣吧。

總之，這次我騙了你，怨不得別的，只希望你不要怨我。我等了太長時間，不差那一年半載。可是，我等的起，“忘憂”等不起，不抓緊就來不及了。

委屈你，是我的錯。

李道長收回思緒，打算帶唐忘憂去妙香亭：“好，你跟我來。”

李道長拉起唐忘憂的手，渡給她真氣護體，兩人一同踏上了前往妙香亭的小徑。

冬日，寒風凜冽，園中的古樹顯得更加蒼勁有力，它們的樹皮也顯得更加粗糙、滄桑。今晚的云集園沒了昨晚的鬼氣四溢、陰氣沉沉，反而是一種是一種靜謐的美，是一種堅韌的美。

妙香亭中，李道長手執棋子，剛想落子，又忽然想到什么：“你知道時空回溯是什么意思吧。一會兒開始的時候，我們會分開，不知何時才能相遇，你別害怕。記住，期間不要改變任何事情，你沒有能力改變，更沒有能力承受后果，就讓它自己發展下去，知道了嗎？”

“嗯。”

李道長幾招下來，白子完勝。突然，棋盤上出現一道刺眼的白光，緊接著李道長和唐忘憂消失在妙香亭中。

棋盤上的白光漸漸消散，妙香亭內恢復了平靜，但李道長和唐忘憂的身影已經無影無蹤。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們的氣息，但四周卻一片寂靜，仿佛她們從未來過。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拂過，棋盤上的棋子輕輕晃動，仿佛在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不可思議之事。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依舊保持著李道長完勝的局面。妙香亭外，雪花飄落，漸漸覆蓋了她們來時的路，想要抹去一切痕跡。

突然，一道幽暗的鬼影在空中逐漸凝聚，如同墨水在清水中擴散，漸漸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這個鬼影的出現，讓周圍的空氣頓時陰冷下來。

在妙香亭中，那只鬼影如同一縷輕煙，無聲地飄蕩在棋盤上方。它的形態虛幻，仿佛是由無數細碎的光點組成，隨著空氣的流動而微微閃爍。它的目光空洞而深邃，凝視著那些靜止的棋子。

鬼影的輪廓在空氣中輕輕搖曳，它痛恨自己的無力，痛恨自己只是一具無法觸碰實物的鬼影。它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絕望，因為它知道，只要那盤棋局存在，唐忘憂就能知曉前塵往事。

“若我還有實體之軀，”鬼影在心中默默地想，“我定能毀掉棋盤，讓那些棋子散落，讓那棋陣永遠無法完成。”它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但隨即又被無盡的悲哀所取代。

然而，鬼影終究只是一道虛影，它的憤怒和絕望只能化作無形的嘆息，在妙香亭中輕輕回蕩。它無法觸及那些棋子，無法改變棋局的走向，只能在一旁默默地觀察，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在這個靜謐的亭中，棋盤上的黑白棋子靜靜地訴說著未完的故事，而那只鬼影則在一旁靜靜地守候，它的心中充滿了對過去的懷念和對未來的無奈。它的存在，就像是一首無聲的挽歌，回蕩在云集園的每一個角落，讓人不禁感到一絲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