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乃天下臣民之父,那天下臣民之母自然就是皇后了。
如今朱由檢的皇后是周氏,倒也是個仁心仁德,端莊美麗,性情溫婉若水的女子,在甲申之變中于乾寧宮自盡殉國,以柔弱之軀,懷剛烈之志,毅然赴死,就像這亂世中盛開的紫薇花!
好歸好,朱由檢也有著崇禎的記憶,可心里不免還是有些膈應,總感覺有點孟德那啥的感覺,可還是架不住周皇后的國色天香,羊脂如玉,情不自禁同了房。
一連幾天都就寢坤寧宮,過得好不快活,走路都有些搖搖欲墜。
看著熟睡中的周氏,朱由檢輕輕掀開暖被,下了床,立時就有太監宮女上來為他穿戴龍袍,殿內擺著幾個火爐,炭火時不時的霹靂吧啦一聲,烤得殿內溫暖如春。
朱由檢睡眼惺忪,天寒地凍的,我也想睡個懶覺,沉迷在溫柔鄉里,做個無道昏君,可還有十七年大明就要掛了,自己也要上吊煤山,能睡得著?能睡得安穩?
剛至乾清宮,王承恩就上來稟報:“陛下,英國公張維賢,成國公朱純臣,定國公徐允禎,恭順侯吳惟英,國丈周奎請求覲見。”
大明傳到崇禎這會,只剩下五大國公了,現在來了三個,另外兩個,一個在南京,一個在昆明,分別是魏國公徐弘基和黔國公沐啟元。
朱由檢一聽,知道這些人來準沒好事,他對明末的勛貴集團沒有半點好感,在家國將亡之際,崇禎求他們捐錢,可一個個都戲精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都哭窮。
甚至連崇禎的老丈人周奎,崇禎希望他至少出白銀兩萬兩,可他只肯出一萬兩。周皇后心疼崇禎,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五千兩暗中送給他,希望他能多捐一些,給崇禎一個面子,做個表率。
結果周奎貪婪至極,還從中扣下兩千兩!只拿出三千兩,還裝出一副毀家紓難,忠君愛國的樣子,真是可笑。后來李自成進京后,從周奎家抄出了 53萬兩銀子。
。。。。。。委實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這些人既貪婪又自私!國家都沒了,還想著自己的那些壇壇罐罐,豈知樹將不存,葉將存焉?
還有成國公朱純臣,身為太傅,在李自成兵臨北京城的時候,開門投降,賣主求榮,簡直狗彘不若,大明養士三百年,就養出了這幫白眼狼!
雖然不想見,可人家都找上門了,躲是躲不過去的,只能讓他們進來。
不多時,就有五人銜尾相隨而來。
“臣等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五人叩首于地,高聲道。
“嗯,都平身吧。”
“謝陛下。”
朱由檢表情冷得像一堵墻,問道:“五位愛卿有何要事?”
見皇帝態度冷淡,成國公朱純臣把提到了嗓子眼的話,又咽了回去,用眼神示意恭順侯吳惟英先開口。
吳惟英咳了一聲,作慷慨激昂,忠鯁不撓之狀:“陛下,那李邦華任總督京營戎政以來,任性妄為,裁撤兵員,大肆任用親信,偌大京營被他搞得一團亂,還請陛下立即罷黜此人!”
朱純臣立刻跟進:“屬實如此,三大營乃我大明禁衛,斷斷不容有失,李邦華弄得京營將士怨聲載道,苦不堪言,長此以往恐有不測啊,陛下。”
定國公徐允禎也說到:“自當罷黜此人,否則他日恐生兵變。”
朱由檢雖然知道來者不善,可沒想到他們是因為京營的事,心里不住的冷笑,自己任命李邦華為總督京營戎政,就是要整頓軍伍,提升戰力,不然等皇太極和李自成打來了,靠誰?靠你們這幫嘴蜜腹劍的蛀蟲嗎?
可心里這么想,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看向了英國公張維賢和國丈周奎,朱由檢不咸不淡的問道:“英國公與國丈也是如此想嗎?”
周奎沒有絲毫猶豫,沉聲道:“陛下,這李邦華確實做得太過火了。”
聽了周奎的話,朱由檢垂下了頭,避免他們瞧見自己那陰冷又帶著殺意的目光,朱由檢努力平復著胸膛里的怒火,忍著想要將這群攔路虎統統處死的沖動,心里一遍一遍的對自己說時機未到,時機未到。
英國公張維賢面色尷尬,他知道朱純臣等人對李邦華不滿的原因,原先他們各家在京營里吃空額,克扣軍餉,還時常調兵去營造自家府邸,京營的器械,戰馬不是被借用,就是被賣出去了。
現在李邦華一來,種種特權全沒了,怎能不跳起來?原先他們各家有給陛下上奏疏,可陛下一直留中不發,沒有反應,這不他們等不及了,心急火燎的拉著自己來面圣,為以防萬一,還拉上了國丈周奎。
張維賢知道李邦華做的是對的,可沒法子,立場不同啊,他只能說了句:“請陛下圣裁!”就沒再開口。
見他如此態度,朱由檢暗暗點頭,因為有著崇禎的記憶,他對張維賢是有好感的,崇禎登基時,就是這位老臣率兵擎天保駕,沒有他崇禎也做不得這個位置。
“好,朕知道了,不日便有旨意。”朱由檢語氣冷淡,打算先糊弄過去。
可朱純臣仗著自己是國公,仍舊不依不饒,喋喋不休:“陛下,這旨意可是要罷黜李邦華?不如今日便下旨。”
好家伙,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老子忍你很久了,現在你居然還要逼著老子當場下旨!你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
心頭那把無明火再也按捺不住,朱由檢拍案而起,面目猙獰,像個被逼到絕境的幼獅,咆哮道:“朕說朕知道了!知道了!成國公若要今日下旨,不如朕脫下龍袍,將玉璽交給你,這個皇位你來做,你來擬旨!”
此話一出猶如滔天的巖漿噴發,熱得乾清宮內眾人汗水淋漓,仿佛置身于火爐之中。
所有人當即跪倒,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天子一怒,重如泰山!
殿內氣氛沉悶而壓抑,知道惹了大禍的朱純臣,砰砰砰的磕著頭,撞得額前通紅,他的聲音顫抖著:“陛下,微臣罪該萬死,臣不該冒犯了陛下。”
朱純臣心里是那個悔啊,本來事情都快妥了,自己干嘛非要加上那一句?是腦子抽了?還是覺著當今陛下寬容大度,性子柔軟,好說話?
其實不單他有這個想法,朝堂內外皆是如此認為,閹黨那些案犯,最重不過抄家流放,未有死者,陛下登基以來對閣臣也是豁達大度,從未出言責罵,這給了他們一個印象,那就是朱由檢很好說話。
可他們哪知道,朱由檢好說話,是因為他還沒有準備好,或者說還沒觸犯到他的底線,否則沒準第二天錦衣衛就破門而入了,只是羽翼未豐,乾坤于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