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這一覺莫子辰睡得很沉,直到黃昏時分他才緩緩睜開眼,起身。見林瑤舉著一幅畫來回轉悠,尋找方向。
“這是?”莫子辰很快就明白她為會在此處。
“你醒啦。幫我看看這畫里的位置,是左邊?還是右邊?”林瑤來到他身邊,出示照片。
“右。”說來也巧,正是先前飽餐的位置,畫中的石像雖然大小不同,但是底座上雕刻的那雙鷹眼圖案自己肯定不會認錯。
林瑤對他斬釘截鐵的言詞感到十分困惑和意外。莫子辰并未給她追問的機會,自顧自拎起兩人的背包,一前一后邁步出發(fā)。
“等等我,我們非要夜里啟程嗎?”林瑤擔憂道:“夜晚危機四伏,能見度低,氣候變多,野生動物晝伏夜出。真不適合趕路,不如找個地方安營扎寨?”
“知道怕,還來。”莫子辰訓斥著。
嘰嘰喳喳的林瑤沉默了,這幾天,她時不時會問同樣的問題。萬一在這一命嗚呼怎么辦?這張從老宅李翻出的畫作并不能代表什么,自己為何如此執(zhí)著?
起先,因為外婆的日記,想要替她圓夢。緊接著,屢屢受阻失敗告終。而今又為了一張一幅畫奮不顧身,想想還真是可笑。
聽完林瑤的講述,莫子辰勸說道:“這次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你還是放棄吧。”
“你呢,為什么來這?其他人呢?”林瑤提及自己在洞口隱約看到與蟒蛇搏斗的動靜,問起他朋友。
“找人!人已找到,他們先回去了。”莫子辰說完,繼續(xù)‘鏟草除根’,時不時叮囑她跟上。
明知故問似乎是女生特別喜歡做的一件事,林瑤也不例外。看著他的背影,問道:“那你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回去?”
“我還有事。”這個回答令林瑤甚是不滿,微微皺眉,輕哼,不再理睬。
一路上,莫子辰用他的方法教她認識一些不常見的動植物,進行科普。嚇的林瑤又叫又躲,逼急了對他拳腳相向。
后半夜,莫子辰背后腿軟脫力的林瑤來到樹洞。檢查過后將她放入,自己在外面生火,布置陷阱。一切安排穩(wěn)妥,閉目養(yǎng)神。
一夜無事,莫子辰有些意外,突如其來的雨水打斷他探究的計劃。
雨滴落在樹葉上發(fā)出的聲響,潤濕了樹葉,滴落在泥土中,清新的氣息縈繞在每一個角落。松鼠在枝頭跳躍,小鳥在雨中歌唱,兔子在草叢中尋找食物。
莫子辰用他那獨特的方法,成功嚇醒林瑤。雨水和眼淚匯成一片,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無耐和委屈。
“待在樹洞會被雨水淹的。”解釋完,莫子辰指著前方,繼續(xù)道:“再有兩三個小時就能到,再堅持堅持。”
林瑤點頭,兩人穿上雨衣,前行。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路……很安全?”林瑤觀察著,琢磨一路才想到了‘安全’這詞。
“的確,沒有猛禽的蹤跡。”莫子辰巡視四周都是一些小型動物。一呼一吸間,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
這個答案讓林瑤安心不少,步伐輕盈許多,話也漸漸打開,又回到之前嘰嘰喳喳的狀態(tài)。
與莫子辰探討有關白發(fā)人的身份,說他有眼疾,否則不會去國外做手術。說他肯定做什么虧心事,否則自己調查的線索怎會每次都被截胡,一定是他后人所謂,包庇。
想到外婆日記,里面提到有個年輕人與白發(fā)人長相一致,就只是頭發(fā)顏色不同。林瑤腦洞大開,說他沒準是神仙?能返老還童、長生不老。照片里的地方說不定就是他修煉的洞府。
光顧著說話,腳下被粗壯的樹根給絆了一跤,踉蹌著向前沖去。莫子辰眼尖手快,扶住。
“看路。”莫子辰再三叮囑。
又徒步個把小時,細雨悄然而止,天空如洗,終于抵達目的地。林瑤激動不已,拿出畫軸比對著,尋找點位。莫子辰自顧自忙著,從草叢里泥土里翻找出十幾塊或大或小的石頭,材質與石像相符。
“源頭在這。”莫子辰低語道。可惜,被雷電劈碎的石像缺失太嚴重,無法還原。
一無所獲的林瑤見地上多出的這些石塊,上手擺弄,好奇問道:“你從哪兒找到石頭?這也拼不起來啊。”
莫子辰起身走向石像,半蹲,伸手撫摸。林瑤從背包里翻出畫布、刷子和硯臺,小心翼翼拓印著。畫布上支離破碎的圖案與繁體字,根本無法串聯(lián),令人一頭霧水。
“這里有一個暗道。”莫子辰指了指角落里殘存的石像,繼續(xù)道:“上面有個雄鷹的圖案,眼窩凹陷處應該嵌有東西,現(xiàn)在沒有了。”
“暗道?要不找個大小相同的石頭潛入試試?”林瑤隨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小石子,挨個嘗試。倒是有能貼合嵌入的,東張西望,周遭毫無波瀾。
莫子辰將畫布上的信息在腦中匯集,組合排列。記憶深處的碎片漸漸填補,正當他要看清全貌,頭部感到一陣陣的疼痛,仿佛被厚重的鐵錘重重地敲打著、刺激著神經。趕緊調整呼吸試圖放松,但疼痛的感覺像是被釘子釘入頭部,仿佛下一刻就會爆炸。
“你怎么了?”林瑤見他的雙手緊緊攥住,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別過來!!”莫子辰大聲勒令道。其實只要他不去探究記憶深處石像記載的資料,頭疼就會減緩、停止。
不明所以,卻想一探究竟。莫子辰生怕自己會被疼死,又怕疼暈了起來什么都不記得,叮囑她務必要記住自己接下來說的每個字。
“你到底怎么了?”林瑤站在原地,想上又不敢上。臉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此樹名為食人柳,即奠柏。樹干高大,枝條威力很大。人或動物一碰到,枝條就會迅速收縮,把人或動物纏在枝條中,同時分泌一種黏液把人或動物迅速腐蝕掉,是傳說中一種可怕的樹。實則不然,其內部是通往不同空間站點。找到鷹眼石,歸位,方可開啟。
講述完畢,莫子辰一頭栽倒在地,疼暈。一地的碎石皆是他忍著疼痛,捏碎的。鮮紅的血液在傷口上流淌,一滴滴地滴落在草地上,逐漸擴散。
林瑤顫抖著伸出手指,探鼻息。每降低一點,自己的心臟就會‘砰砰砰’越跳越快。停留了片刻,才感覺到他微弱的鼻息。
這次莫子辰的行為把她嚇的不輕,一邊替他清理包扎傷口,一邊數(shù)落個沒完。越說越來氣,上手給了他兩拳加一腳。
在他休息恢復這幾天,林瑤對這棵傳說中的食人柳進行了多次探索。她認定一定有其他方法可以進入暗道,道理很簡單,就好比一棟建筑有入口,有出口,肯定還會有應急通道不是。
樹葉、樹枝、樹干、樹根都分別采集和解刨,并無不妥和不同之處。林瑤納悶:“不是樹的問題,難道是,人?”看著還在昏睡中的他,沉下心,回想著這一路的遭遇,對此人的身份越發(fā)好奇。
他的側臉輪廓清晰,猶如雕塑般的線條,每一個線條都訴說著男性的剛毅與堅韌。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那微微凸起的喉結和緊閉的嘴唇,似乎在默默承受著什么。
近在咫尺的臉,讓剛蘇醒的莫子辰一時失語。對視的那一剎那,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定格。點燃了一種微妙的共鳴,沒有聲音,沒有行動,卻在心底里化作一種無形的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