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漩渦牢牢吸附著林瑤，時而上，時而下。

“你干什么？！快松手！”莫子辰驚呼道。

一躍入水，水流漩渦在他面前變得毫無阻力。眨眼的功夫來到林瑤身邊。可她雙手緊握珠子，根本無法挪動分毫。

“把鮫珠給我。”莫子辰說著，同時掰開她的雙手。觸及鮫珠的一瞬，刺眼的光亮及不規則的水流涌動。將林瑤拋向水面，又落入水中，水波的撞擊吞噬著她早已透支的身體和意識。

光亮逐漸消散，林瑤見到了想見之人，白發人韓宇。伸手的動作停滯不動，取而代之的是漂浮、隨波逐流。

莫子辰收起鮫珠，救起林瑤回到池邊。

池潭水瞬間恢變回地下水的模樣，水量也急劇下降。現在看來，就是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水坑。

翌日，蔚藍的天空晴朗無云。

莫子辰用樹枝遮蓋了坍塌的區域，把物品放回箱子。群里發了語音，說東西已到手，此事就此結束。

如今，鮫珠在手，第一次感覺自己是真實的。

莫子辰經歷了記憶碎片的洗禮，更加堅定了回去的決心，他要終止這永無止境的‘重生’。

“你要見人，現在就在你面前。還睡？”莫子辰說著林瑤最在意的事，也是自己橫下心向她坦白一切的期許。

手機鈴聲響起，莫子辰習慣性跑去沒人的地方接聽。

腦海中響起莫總的聲音，林瑤緩緩睜開雙眼，一片朦朧。開口，也只能發出‘呃呃呃’的音節。隱約看到類似茶杯狀的物體，伸手去拿，抓了個空。多次嘗試無果，茶杯挪至床頭柜邊緣。

莫子辰幾步上前，接住，將茶杯遞給她。

林瑤點頭謝過，咕咚咕咚地喝下，喉嚨一下清涼透徹。嗓音逐漸變得清晰，沙啞感減輕。

“你，失明了？”莫子辰伸手在她眼前晃動。

“不完全，能看到輪廓。”林瑤回答道。

莫子辰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又無從深究。當務之急是要就醫檢查，王院長早已恭候多時，為林瑤打開了綠色通道。

經過詳細檢查，所有指標均在正常范圍內，身體健康狀況一切正常。

病房內，林瑤緩步走到窗臺前，站在僅有兩根手指寬度的縫隙處感受風、呼吸新鮮空氣。

莫子辰禮貌敲門，放下晚飯，將盲人手杖遞給林瑤，說道：“昨天到現在沒怎么吃過東西，陪我吃點。吃完出去走走？”

“好。”林瑤笑著回答，拄著手杖朝香味撲鼻的方向走去。

金秋的夜晚，明月高掛。清風吹來，池塘泛起陣陣漣漪，柳枝被風輕輕地拂動著。

兩人坐在庭院的長椅上誰也沒有開口，真的到可以坦白一切的時候，莫子辰猶豫了。

林瑤用手杖在地上寫著字‘我沒事，你走吧。’短短六個字，令莫子辰浮想聯翩，追問她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瑤接著說：“檢查報告一切正常，說明我的失明就是暫時的。過幾天就好了呢。再說了，鮫珠不是已經給你了，你先替我去空間站點一探究竟。”

莫子辰一時語塞，林瑤添油加醋說自己手握鮫珠之時，聽到有人呼救的聲音。救人，宜早不宜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若，有去無回。”莫子辰欲言又止。

林瑤豎起三根手指做出對天發誓的樣子，讓莫子辰把名下財產過戶給她。自己一定妥善安排，并且保證不會虧待他的兄弟們。

莫子辰再次無語，無論真假，的確提醒他走之前需要安排一下‘后事’。

就在此時，老宅坍塌的地道中，站著一位中年男人。

身材線條流暢，肌肉結實。五官深邃，劍眉入鬢，眸若星辰。胡子短而齊，恰到好處的長度顯得十分干凈利落。

望著空空如也之地，掐指捻訣，回溯鮫珠被‘盜’的整個過程，口中呢喃天意弄人。

突然，狂風肆虐，門窗劇烈碰撞的砰砰聲與樹枝斷裂聲交織。

山君憑空顯現，怒目圓睜，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全身肌肉緊繃，蓄勢待發。

中年人不疾不徐，一人一虎回到庭院。

面前，這位判定生死輪回的陰間執法者，我們的閻王爺，竟然追殺一名陽間之人。可笑的是，偏偏還殺不死。

那日，他闖入閻王殿，不僅劃去自己生死簿上的名字，還改了自己閨女的命格。

“我有個法子，可以讓你免去責罰，也無需再回陰間干永無止境的‘工作’。”恰如私愿，閻王停手愿聞其詳。

三言兩語間，權衡利弊后，一拍即可。

病房內，林瑤的精神狀況每況愈下，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

王院長接連打來幾十個電話，莫子辰都是無人接聽，急的他給醫保局打電話詢問病人家庭信息。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來人自報家門說是林瑤的叔父。王院長趕忙放下說到一半的電話，起身開門。

兩人一番寒暄后，王院長說起了林瑤的病情。當聽到叔父要接林瑤回家，王院長面露難色，可言語間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溝通完，回到病房。

“你是誰？為什么謊稱是我叔父？”林瑤質問中年人。

“沒有那顆珠子，你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少。長此以往，會陷入長眠狀態，變成植物人。”中年人答非所問。

“我知道。可他比我更需要！”林瑤毫不猶豫地回答。

手握鮫珠之時，她見到奮勇殺敵，帶兵突圍的將軍，莫子辰。

怎料，遭遇陷害中埋伏，寡不敵眾。若非眾將士以命要挾，逼他去搬救兵。也就不會遇到鮫人，來到這里。

歷經數次重生卻不自知！

想要記住的人和事，根本無能為力。

“或許，我能等到他回來，也說不定。”中年人說了句你到挺樂觀。

接著，掌心懸空多出一顆花苞。花苞的緩緩盛開，林瑤頓感眼皮沉重，難以睜開，漸漸失去意識。

叢林，食人柳。

中年人將整件事情呈現在莫子辰面前，得知真相的他，笑了，笑聲是如此的豪放和自由。

“先生神通廣大，能否助我脫困，擺脫重生之苦。我只想做個普通人。”祈求的眼神如同燭火，暗淡卻堅韌，帶著無助的期盼和無盡的等待。

中年人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先生，可有抹去記憶的方法？”以他對林瑤的了解，醒來之后一定會心生愧疚。

這次，中年人爽快點頭。試探性問道：“她可是這世界上唯一能稱得上了解你的人，你確定要這么做？”

“互不相識，未嘗不是一種解脫。”莫子辰的眼神流露出一種認命般的無奈，仿佛面對著一座無法翻越的山。

“小子，事在人為，方向對了何愁脫困。”中年人勾勾手指，鮫珠從莫子辰口袋中飛出。

逆風翻盤，向陽而生，讓希望在挫折中重新燃燒。

莫子辰豁然貫通，低下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中年人甩出一張傳送符，虛空抓向他的肩膀，一瞬，來到病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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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I

香庭苑，八號樓603室。

清晨，鬧鐘的聲響如同突然炸裂的煙花，迫使林瑤從沉睡中蘇醒。疲憊地伸手摸索著床頭柜上的鬧鐘，按下了那該死的停止鍵。

睡眼惺忪地睜開雙眼，朦朧的視線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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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II

莫子辰用林瑤的指紋打開手機，刪除聊天記錄，退群。順手刪了秦天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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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III

中年人忙完一切，把兩人各自‘閃送’回家，刪除今晚所以的記憶。

鮫珠到手，目的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