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太陽早已向西偏去,三人終于來到了喀萬驛。
“好累啊。”派蒙無力地趴在少女腦袋上,抱怨道。
“走路最少的就是你吧,”少女忍不住吐槽道:“人大炮可是一個累字都沒說過。”
這下派蒙可不滿了,反駁道:“飛也很累的,再說了,大炮是人偶是不會覺得累的吧?”
而在兩人爭論時,跟在后面的雷大炮默默放下了斗笠的薄紗來遮掩面容。這里果然和以前一樣熱鬧。
“喲,旅行者,派蒙,好巧。”一個成熟的女聲傳來,三人望去,只見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子正朝幾人招著手走來。
三人也是認出了來者,此人正是鍍金旅團中號稱熾鬃之獅的迪希雅。
“是迪希雅!真的好巧!”派蒙飛上前打著招呼,少女也微笑著走上前,而大炮則是站在原地雙手環抱。
迪希雅單手叉腰,道:“我剛剛完成一單護送委托,昨天和大小姐約好了今晚一起去祖拜爾劇場看妮露小姐的新舞呢。要一起嗎?”
面對迪希雅的邀請,少女并沒有答應,而是輕輕搖頭,但沒等她說什么就被大炮打斷了:“想去就去吧,我可以等。”
這時,迪希雅才發現這個與傳聞中那位因論派備受關注的新秀阿帽有幾分相似的少年,好奇問道:“這位是?”
少女介紹道:“他是雷大炮,是阿帽的——遠房表親。”在路上,她已經和大炮商量過了,讓他用這個身份混一下,應付絕大多數普通人應該沒什么問題。
“這樣啊。”迪希雅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既然是旅行者的朋友,那也就是我迪希雅的朋友。”
雷大炮嗤笑一聲,“奉勸一句,還是不要和一個災星扯上關系的好。”
少女看著迪希雅僵硬的笑容,上前說道:“那個他就是這么個人,別介意。”隨后對她耳語兩句,迪希雅頓時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大炮的目光也多了些——同情?
雷大炮輕聲嘖了一聲,但再沒說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去祖拜爾劇場吧!”派蒙興奮地跺跺腳,“話說回來也好久沒見大家了呢!”
見此,少女也不再推脫,“那我們就過去吧,別讓大家等久了。”
“那就走吧。”迪希雅笑道,伸手搭在少女肩上,三人一同向須彌城走去。
大炮看著三人的背影輕笑一聲,抬手壓了壓斗笠,隨后便聽到前方派蒙的呼喊聲——“大炮,你也快點跟上啊!”
“啰嗦,知道了。”
另一邊,稻妻,天守閣。
“國崩。”
一只纖纖玉手放下剛剛處理完的文件,一雙紫眸落到如同白玉娃娃般的人偶身上。
不等雷電國崩做出反應,自己就身處一片秘鏡之中,準確說,是雷電影的專屬空間——一心凈土。
雷電國崩緩緩起身,平靜地看著對方,道:“母親大人,有什么事嗎?”
站在對面的雷電影手持紫色太刀,聲音中帶著一點常人難以察覺的怒意:“閑來無事,你我比練一番。”絕對不是因為甜點生氣,絕對不是!
但這可瞞不住國崩,他臉上依然是那溫和的笑容,道:“好啊,但母親大人,如果我一炷香時間內還站在這里的話,您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講。”
“出去后,將軍該檢查口腔零件了。”國崩周身環繞起數道符紙,每一張符紙上都畫著不同的浮世繪,最終,一張繪有飛羽的符紙停在他的面前,“既然是與母親大人比試,我也應該認真一點。就你了,思羽。”隨著其指尖觸碰符紙的剎那,道道雷光閃耀,一柄刻有羽毛的太刀出現在少年手中,隨后他便擺出與雷電影一模一樣的架勢。
“好。”雷電影一聲應下,兩人同時消失,空氣中無數清脆的刀刃碰撞聲幾乎同時響起。
半柱香后,兩人站立在原地,持刀對峙。
雷電影長呼一口氣,死死地盯著前面與自己擺出相同架勢的人偶。
刀法與我如出一門,無論出刀的角度與力道,還是回避的身法,都幾乎與我分毫不差,就好像,就好像是我親手教的一樣!
若說缺點,那么就是他的刀中少了些許時間的沉淀。
既然如此,就用這招——
一柱香后,天守閣。
“將軍,啊——”雷電國崩跪坐在雷電將軍面前,指尖掀開伸出壓舌板,雙眼發出淡淡藍光,開始檢查。
不多時,國崩收起指尖的工具,滿意地點點頭,身旁的容器中已經放了不少被甜品腐蝕的零件了。
下一刻,雷電影再次上線,看著端起容器準備離開的國崩,開口道:“國崩,若是出去,帶一份今早的甜點,還有團子牛奶。”
雷電國崩微微躬身,應道:“好的,母親大人。”
見國崩離開,雷電影這才把藏在桌子底下的輕小說拿出來。
這種有人一直陪在身邊的感覺,至少五百年沒有再體會過了吧。
須彌城,大巴扎祖拜爾劇場。
“旅行者,那個小哥一直這樣嗎?”迪希雅摸摸后腦勺,問道。剛進城時,雷大炮差點一巴掌把一個推銷的商販扇飛,好在少女及時攔住了他,那個力道自己恐怕也夠嗆擋得住,剛才大炮說是嫌吵鬧留在了外面。
少女尷尬的笑笑,道:“畢竟他打小爹不疼娘不愛的,不這樣肯定被人欺負。”可不嘛,打小就被親媽丟到秘境里,爹?不存在的。
迪希雅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下,“確實,以前在沙漠里流浪的小孩也是這樣。”
就在這時,迪希雅注意到前面正東張西望的女子,笑著朝對方招手,“大小姐,看看這是誰來了。”
對方循聲望去看見幾人,也是滿臉驚喜,小跑過來,沖幾人打招呼,“迪希雅,還有旅行者和派蒙,你們怎么也來了?”
“迪娜澤黛!”派蒙飛上前,興奮地繞著對方飛了一圈,道:“好久不見,你氣色好了不少嘛。”
少女也是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回答道:“我們陪朋友來須彌找個人,碰巧在喀萬驛碰到了迪希雅。”
“那你們的朋友呢?”迪娜澤黛問道。
這時,迪希雅走上前,答道:“那個小哥出外面躲清靜去了,我們先過去吧。”
“好啊。”迪娜澤黛點點頭,跟著幾人走向祖拜爾劇場。
一路上,少女給兩人講了在納塔的路途中遇到的人和事,談笑間,一個長相俊美的金發男子也注意到了眾人,朝眾人走來。
“那不是卡維嗎?”派蒙也發現了朝幾人走來的金發男子,興奮地打起了招呼,“卡維,你也來了呀。”
“當然。”卡維聳聳肩,“畢竟我也要在這充滿藝術的氛圍里放松一下嘛。”
少女望向四周,發現并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問道:“艾爾海森呢?沒一起來嗎?”
一提到艾爾海森,卡維就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說道:“喊!那個書呆子,我好心邀請他來劇場放松一下,他倒好,抱著書一句話都不說就出門了,他絕對是故意的!”
少女與派蒙聽后相視一笑,果然,這很艾爾海森!
另一邊,圖書館。
一位十分健壯的男子一臉冷漠地看著手中不知什么時候掛在一起的兩個鑰匙,然后又面不改色地把鑰匙掛回腰間。
某人今晚可能要被關在門外了……
遠處,一個白衣少年飛在半空中把懷里的書放回書架上,下方突然傳來一個略微耳熟的聲音。
“阿帽同學,幫我拿一下那本《元素生物進化論》,謝了。”
阿帽輕嘖了一聲,把書全放回書架后還是一臉不滿地把上方字典一樣厚的書拿了下來。
“下次自己找梯子,我可不是這里的服務生。”阿帽把書遞給那人,沒好氣地說完后扭頭就走。
接過書的那人貌似也是習慣了阿帽的這種態度,追上去問道:“阿帽同學,一會兒我們有個學術研討,一起吧?”
“不了,有事。”阿帽果斷回絕,因為他確實有事。
不知過了多久,一曲終罷。
紅發少女一身舞衣小跑著來到眾人面前,看著眾人忽然有些羞澀道:“大家怎么都來了呀。”
“當然是給妮露小姐捧場了。”迪希雅哈哈一笑,一旁的迪娜澤黛挽住她的胳膊拉了拉其衣襟。
“你剛才的表演很美。”少女由衷地說道,派蒙也在一旁附和道:“對啊對啊!妮露在臺上跳的舞可好看了!”
但這就使妮露紅了臉,低下頭扭捏道:“都是斯露莎前輩教得好啦。”
“好老師也要有好學生嘛。”卡維也微笑道,“你就不用謙虛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趕稿了。”說著他便先行離開。
可憐某人現在還沒發現自己身上少了些什么。
“再見了,大建筑師。”派蒙揮揮手,其他人也揮手告別。
“旅行者,派蒙,我們也該回去了,不然叔叔也該著急了。”迪希雅說完,也帶著迪娜澤黛離開了。
“派蒙,我們也該走了。”少女對派蒙說道,然后又看向妮露,“抱歉,我們還有些事情要辦,下次再一起吃飯吧。”
“好吧,你們先去吧。”妮露歪歪腦袋,微笑道:“劇場一會也要收場了,我也要留下來幫忙呢。”
與妮露分別后,兩人剛一出大巴扎就聽到了幾個熟悉的聲音。
“以此身,肅正萬象!”
“結束了嗎?輪到我了。”
“那個,賽諾,打牌不用開法相了吧?”
兩人循聲尋去,發現大炮正和一個頭頂胡狼面具的白發少年打著七圣召喚,旁邊的綠瞳少年站在大炮身后無語地看著白發少年。
少女默默走上前,只見二人的角色區上都僅剩一張牌,事件區、裝備區都滿滿當當,牌堆中僅剩無幾的卡牌也說明了兩人已熬戰許久。
賽諾的牌區里,滿血的“緘秘的裁遣”開著啟途誓使,身上套著三四層強化,旁邊還擺著剛剛補充好的八顆雷骰子。
而大炮的牌區里,兩只圣骸獸也就在剛才賽諾的暴發輸出下退場,只留下一朵奇怪的花苞,而花苞的血量也只剩下風中殘燭的一滴。更加令人難受的是旁邊八個顏色完全不同的骰子。
但大炮臉上的邪魅笑容卻告訴她這張牌并不簡單。
大炮扔出一個草骰子和萬能骰子,道:“場上共觸發了60次激化反應,多虧了你,我才終于完成了罪業之種的覺醒條件。消耗兩個草骰子,罪業之種,綻放!”
隨著花苞的盛開,牌面上赫然是一朵黑紅色的帕蒂莎蘭!
“滿足條件,補充兩個異色骰子。”隨著事件牌的移出,剛剛被消耗掉的草骰子和萬能骰子又回到了場上。
大炮接著操作,“消耗兩個雷骰子,發動‘催化’回復全部能量,同時滿足條件再補充兩個異色骰子。消耗三個雜色骰子裝備專屬裝備,發動專精效果一回合一次,棄置所有手牌與事件牌,補充異色骰子至八個,并將額外棄牌轉化為罪業印記。”
少女看向賽諾,發現對方緊皺眉頭,她又繞到綠瞳少年身旁,輕聲道:“賽索斯,你覺得誰的勝算大?”
“如果是剛才的話我會覺得賽諾的勝算大。”賽索斯摸著下巴答道:“但大炮先生的那張牌就連賽諾也沒見過,剛才好幾次大炮先生就用那張牌杠下了賽諾的進攻,但三個回合后那張牌又能復活。而且那張牌不啟動就只是一張三回合一次的白板,但這種苛刻的啟動條件恐怕這張牌的效果要比賽諾的那張牌更恐怖。”
“消耗所有骰子,釋放爆發技——萬罪終相,每有一種異色骰子轉化為一層次數盾,回合結束時若次數盾未完全擊破,則造成剩余層數次數的罪業印記傷害。”
聽著大炮的解說,賽索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八層次數盾,以目前賽諾場上的資源,最多造成六次傷害,而剩下的盾量,加上剛剛積攢的的罪業印記剛好將賽諾的血量清空。
接下來,就是賽諾的回合。
“消耗三個骰子,使用普攻,同時召喚物消耗一回合存在時長發動協同攻擊,觸發激化反應。”賽諾扔出三個骰子,同時移出一張事件牌,“補充一個骰子同時補充一張手牌。”
大炮無所謂地聳聳肩,“回合結束。”接下來就是賽諾一個人的輸出時間,同時也意味著,下回合由他先手。
“消耗兩個骰子,使用連擊,”賽諾將剛才抽到的牌打出,“下次普攻造成兩次傷害,但傷害減半,消耗三個骰子使用普攻,召喚物再次進行協同攻擊并觸發反應!”
一口氣打出四次傷害,賽索斯也是替賽諾松了一口氣,這下算上上一輪的三次傷害,次數盾也只剩下一層,不會將他血量清空。少女看著那張連擊卡,心中不禁吐槽,這卡現印的吧?上次和他打牌的時候可沒這張卡,你們兩個人的牌一張比一張假!
“消耗一個骰子,使用蓮花酥,下次受到的傷害減三。”賽諾扔出最后一個骰子,緩緩吐出一口氣,“回合結束。”
不出意料,黑色帕蒂莎蘭匯聚黑色的風暴,一片暗紅的花瓣落下對賽諾的牌造成兩點傷害。而賽諾的召喚物也打掉了最后一層次數盾。
“我的回合。”大炮拿起骰子隨手一拋,又是八個完全不同的骰子,“抽卡,消耗兩個骰子發動永遠的友誼,雙方補充手牌至四張,消耗一個骰子發動運籌帷幄,補充兩張手牌。上回合負罪之花造成一次傷害,無條件回復兩點能量并補充一張手牌,發動專精效果一回合一次,消耗所有手牌補充異色骰子至八個,額外手牌轉化為罪業印記。消耗所有骰子發動萬罪終相。”
又是八層次數盾,而且罪業印記也達到了八層,也就是說,如果賽諾這回合處理不掉的話那么回合結束后他就會落敗。
賽諾一手握緊骰子,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口中念叨著什么,他猛然睜眼將骰子擲出,隨著八個骰子緩緩停定,桌上赫然是八個雷骰子。把骰子放到一旁,賽諾以一種很帥的姿勢抽卡,“我的回合,抽卡!”下一刻,他將手牌扔出,“消耗一個骰子,發動沙漠的贈禮,若上回合結束時沒有剩余骰子則抽三張手牌,消耗兩個骰子,發動大快快縫補術,補充召喚物兩會合存在時長。”
一旁,少女和派蒙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你們兩個這演都不帶演了是吧?
賽諾還在操作,“滿足條件,補充三個骰子,消耗兩個骰子,發動連擊同時,召喚物消耗一回合時長進行協同攻擊,觸發反應。”又是一回合四次攻擊。
“回合結束。”大炮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雖然他也干不了什么了。
“消耗兩個骰子,發動命運的抉擇,抽取兩張手牌并棄置兩張手牌。抽卡!”賽諾再次抽卡,將手牌棄置后將兩張事件牌一起移除,場上的骰子回復至六個,“消耗三個骰子,發動齒輪的回旋,棄置所有手牌,無消耗重復上一輪所有操作!”
這下,少女是徹底繃不住了,好好好,明著印卡是吧?
隨著召喚物打出的草元素球打出激化反應,負罪之花的最后一層盾也被打掉。
“這下是大炮輸了吧?”派蒙說道,但大炮突然笑出聲把她嚇了一跳。
“剛才忘了說了,若次數盾消耗殆盡則會發動罪滅之時,對目標造成雙方棄牌總數五分之一的傷害。”大炮慢慢說道,拿起自己的棄牌,道:“剛剛陪你玩了這么久,這就是罪業的代價。”
伴隨著無數花辨落下,賽諾的角色牌血量徹底清零,勝負已定!
賽諾退去法相,起身道:“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請問,你這張牌是誰的作品?”
“一個魔女隨手做的玩具罷了。”大炮收回桌上的牌。
“期待下一次盡興的戰斗!”賽諾也收回牌說道。
少女看著這兩個明著開掛的牌佬,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時間不早了,我要去禪那園一趟。”賽諾擺擺手。
而賽索斯也跟了上去,“我也該回緘默之殿了,明天見。”
“明天見。”少女招手道。
正要離開的賽諾突然回頭說道:“旅行者,你知道為什么雷大炮聽到爆炸聲會炸毛?”
少女聽后無奈扶額,一旁派蒙居然還是問了出來,“為什么?”
“因為”賽諾頗為得意道:“大炮炸了。”
一陣寒風吹過,樹上的暝彩鳥打了個哆嗦。
“我就知道。”少女摸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道。忽然她好像聽到了——憋笑聲?
禪那園。
“提納里,你的申請小吉祥草王批準了。”半空中,阿帽抱著一摞文件緩緩飛了下來。
下方,一位長著大大的狐耳和蓬松尾巴的少年走上前,微笑道:“麻煩你了,阿帽先生。”
阿帽將文件遞給對方,沒好氣道:“對了,管好你那只鐵螃蟹,別什么東西都撿。”
“噢!”提納里恍然大悟,“原來卡卡塔那天撿回來的替換手是你的——那你的手。”說著,他的目光便落在阿帽活動自如的手上。
“別多管閑事!”阿帽一把拿過旁邊可憐兮兮的機器遞來的手臂,“東西我已經送到了,走了。”
望著飛走的少年,提納里揉了揉耳朵,“看完這些就該睡覺了。賽諾,別鬧!”說著他拍開那只在他尾巴上不安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