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叁.任務(wù)
- 莫約故人歸
- 執(zhí)筆為己
- 2424字
- 2024-10-25 16:05:11
江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迷茫,三個月了,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是天翻地覆,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放松,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躺著就好。
她坐在銅鏡前,看著鏡子中陌生的自己,眉目如畫,肌膚勝雪,竟比之前的自己還出彩幾分,白色衣衫襯得她清冷脫俗,之前為了行動方便,她一直女扮男裝,也沒有好好打扮過,這些時日她一直想下床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可那老伯的話卻真真的,沒到三個月,她竟真的下不了床。
只是這臉,怎么就和她先前的大不同了呢?
“姑娘!您能下床啦!”小春兒蹦蹦跳跳的進來,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我去叫劉伯!”
小春兒照顧了她三個月,她也白吃白喝了三個月,江翎托腮,既然活下來了,定不能辜負大家的期望。
欠堂溪權(quán)的,十三年,她已在那一晚還的干干凈凈,從此他們,再無回頭之路。
劉伯進屋,看見江翎端坐在凳子上,頗為贊許的點點頭,“起死回生,妙啊,妙啊!”語罷,雙手作揖,“姑娘傷勢既已大好,可否隨老夫去見一人?”
江翎沒有出聲,她在思索,這人究竟是誰?難道就是這幕后之人讓劉伯救她?況且,她還有諸多疑問。
“好,我去。”
劉伯拿來布條,吩咐小春兒蒙上江翎的眼,搞這么神秘,她好不容易被救活,也不可能再死一次,索性就隨小春兒擺弄了。
劉伯在前面走,江翎跟著,若是尋常人定要攙扶著,可江翎呢?自小被逼著聽覺視覺嗅覺練習(xí),跟在一個人身后,自是輕車熟路。
從宅子中走出去,偶聽得幾聲鳥叫,溪水湍湍,自東向西,三月一過,空氣著泛著冷意,江翎穿得單薄,出了屋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里離平朔城似乎挺遠的,江翎放下心,遠些好,遠點就見不到那些她不想見到的人了。
“師父,人給您帶來了。”
話音剛落,江翎不合時宜的打了個噴嚏,也不怪她,實在是這里面太冷了,就好像身處冰室一般。
她剛想催動內(nèi)力御寒,卻發(fā)覺全身經(jīng)脈似乎被滯住了一般,運不了氣,寒意更甚,她扯下布條,卻發(fā)現(xiàn)這里還真是個冰室。
除了地面皆是用冰塊砌成,四個角落擺放著四朵精致的冰蓮花,散發(fā)著幽幽的藍光,而她的前方,坐著一個黑袍男子,帶著面具,但能察覺到他在看她。
“冷?”
江翎面上點頭,卻在心里搖搖頭,這個聲音,她不認識,既然不認識,那為何要救她?她的內(nèi)力又是怎么回事?
黑袍男微微頷首,劉伯頓時領(lǐng)悟他的意思,不一會便拿來一件銀白裘衣。
江翎老實穿上,劉伯退下,這小小的冰室中,只剩下她和黑袍男子二人。
氣氛似乎僵住,一時之間場面變得尷尬起來,還是江翎率先開口,“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那道視線似利刃狠狠穿透她的身體,似乎要將她全身上下看透般,江翎垂下眸子,卻依舊猜不透面前這個人的心思。
沒有內(nèi)力沒有武功,毫無還手之力,她現(xiàn)在只能任人宰割。
“替我做一件事,做完這件事我給你自由。”
這么簡單?僅僅是一件事?雪裘包裹著她的身體,這冰室好似也不怎么冷了,她死去的心也漸漸復(fù)蘇起來。
面具之下的嘴唇悄然上勾,“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
江翎搖搖頭,“好奇是有的,若閣下想告訴我,也不必彎彎繞繞如此神秘,想必身份定是不便透露的,不過…”
這時候江翎卻沒了聲,面前那人顯然按耐不住,還是出聲了。
“不過什么?”
這次輪到江翎勾唇,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我要一個新身份。”
以前的日子,她不想再過了,重活一次,她要安安穩(wěn)穩(wěn),隨著她自己的性子,好好活一次。
黑袍男子起身,比她足足高了一個半頭,“可以。我暫時封住了你的內(nèi)力,等這件事做完,我便會給你解封。”
怪不得,怪不得她使不出內(nèi)力,原是被封住了,江翎開口,“閣下這是何意,身處江湖異常兇險,我一女子沒有武功如何存活,如何為您辦事?”
肆意的聲音傳入江翎的耳朵,“哦?我怎么聽說你們千絕樓向來不是靠武功出名?”
江翎不自覺握緊了手,她怎么能忘記最重要的點,若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為何無緣無故救了她,還不是因為她是千絕樓的“頌”。
不,是以前了。
三個月了,怕是新的“頌”早已選拔出來了。
男子離她距離兩尺的地方停下來,背手而立,黑袍拖落在地,銀白色面具泛著陰森的光芒,只能看見他不動的瞳孔。
江翎開始警覺,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很危險,比堂溪權(quán)還要危險。
“還請閣下明示交代小女子做什么。”江翎不喜歡繞來繞去,干脆直接問出口了。
“我要你,殺了堂溪權(quán)。”
五雷轟頂,心臟好似要跳出身體之外,江翎懷疑自己聽錯了,天下相似的名字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是他?一股無法言說的心酸感涌上心頭,充斥著她的鼻腔和大腦,悲傷和凄涼感包裹著她,果然,她的心不會騙她,就算他想要她死,她還是舍不得殺他的。
十三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一瞬之間便忘的干干凈凈。
江翎沉默,一言不發(fā),黑袍男子亦是,狹小的冰室內(nèi)陷入詭異的死寂。
黑袍男子的拳頭緊緊握起,面具下的嘴唇慘白,幾乎抿成了一道白線,眼神是滔天的恨意和不甘,他一字一字吐出:“你?答、不、答、應(yīng)?”
江翎沉浸在悲傷中,被這幾個字拉回神,她低頭,聲音落寞,但還是給了肯定的答案。
“答應(yīng)。”
殺手,是不能有情的,這是堂溪權(quán)告訴她的,可她偏偏對堂溪權(quán)動了情,可現(xiàn)在有這么一個機會,能夠斬斷情絲,她怎么能不抓住這樣好的機會?
江翎苦笑,殺手也是有心的,酸酸澀澀的,那里承載著她十三年的記憶。
“我的臉…是怎么回事?”她容貌被毀時只覺痛苦直到尋遍醫(yī)師告知她已無力回天她才心如死灰,可現(xiàn)如今容貌更加出眾,她倒覺得有些不習(xí)慣了。
“你昏迷的時日里,用刀一刀一刀剜去你臉上的腐肉,敷上草藥,自會愈合,有些東西只是別人不敢,不代表不能。”
原來如此,江翎苦笑,若是這般程度的痛楚,她倒未必不能接受,可是竟無一人可試。
黑袍男子冷哼一聲,“出去吧,我徒弟會告訴你怎么做。”
江翎打量了一眼他,真是認不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想讓堂溪權(quán)死的人有很多,江湖上朝堂上面前這個她還真沒什么印象,更何況他還帶著面具穿著黑袍。
江翎應(yīng)了一聲,走出冰室,身后的人緩緩拿下面具,看著她俏麗的背影,蒼白的臉上緩緩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一抹無法言說的憂傷慢慢爬上他的眼睛,驚人的絕世面容卻看著尤為虛弱。
世界在他眼里都失去了顏色,只有那抹愈發(fā)嬌小的身影牢牢住進他的心里,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