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市。
秦山消防支隊。
伴隨著一陣車輛入庫的轟鳴聲，原本安靜的支隊大院頓時熱鬧起來。
“莫叔，莫叔，我們回來了，還有什么吃的沒有啊？”
人未到聲先至。
食堂的門被推開，一群大小伙子擠擠攘攘的簇擁著進來。
“有有有！都別嚷了，知道你們今晚出警，都給你們備著吶！”
莫叔原本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聽到動靜站起身來，一邊回答一邊轉身進了后廚。
不一會兒端出一大盆熱氣騰騰的湯面，外加一大盤子煎的黃澄澄的荷包蛋和幾碟開胃解膩的小菜，放在食堂正中的桌子上。
“行了，你們自己盛著吃吧。吃完記得把碗筷收拾一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莫叔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往外走。真的是年紀大了，這才稍微熬一會兒夜就覺得累的不行。
“好咧，莫叔您就放心吧，”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好像餓狼進了羊圈，一大盆面條已經下去了快一半。
不過別說，在這樣剛完成一場緊張的救援任務歸來的深夜里，能吃上一碗熱乎乎的面條，不僅能安慰饑腸轆轆的肚子，還能撫慰緊繃疲憊的精神。
“哎，趙隊，你干嘛去啊？不去吃飯嗎？”
一名剛收拾好東西往食堂走的隊員看到另一個往相反方向走的身影，忙出聲喊道。
“哦，你們先去吃吧，我回去把今天的事故報告整理出來。”
“那……要不要給你留一點？”隊員撓了撓頭，問道。
“不用，我不餓。”趙志剛一邊擺手一邊往辦公樓走去。
雖然救援任務已經結束了，但是后續工作還遠遠沒有結束。尤其是作為這次任務的指揮員，趙志剛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換下衣服掏出手機，趙志剛才發現手機早就已經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不過這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常事。
趙志剛找出充電器給手機充電。
剛一開機，各種叮叮當當的提示音不絕于耳，好一會兒才消停下來。
趙志剛皺眉翻閱了一下，有幾條垃圾短信，隨手點了刪除，工作群里有人艾特他，回復了收到，剩下的則是十幾通未接來電。
全部都來自于同一個人，最近的一通來電顯示是在半個小時前。
看著那個熟悉的號碼，趙志剛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顫，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下意識的摁了回撥鍵。
等待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趙志剛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嘟嘟聲，一雙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
可是直到系統自動掛斷都沒有人接聽。
趙志剛本來想再打一遍的，但是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了，怕打擾到對方休息，最后還是放棄了，打開備忘錄記了一筆后又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
第二天趙志剛是被起床鈴喚醒的。
他捏了捏因為趴了一宿而有些僵硬的后頸，第一件事情就是摸過手機撥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喂……”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喑啞的聲音透著滿滿的疲憊。
“你……是不是吵醒你了？”
聽到對面的聲音，趙志剛略微停頓了一下，原本想要說的話突然不知所蹤，憋了半天才冒出來了一句。
“對不起，秀秀，我昨天晚上有警情，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趙志剛先解釋了一下，才接著問道：“你昨天晚上給我打了很多通電話，發生什么事了？”
“哦，已經沒事了。”楚文秀淡淡回道。
“可是那么晚……”
趙志剛了解妻子，如果是一般的事情，她是不會連著給自己打這么多電話的，且還是在深夜，一定是發生了什么她無法應對的情況。
“我都說了已經沒事了！”
因為記掛孩子，她這一晚上本來也睡得不怎么踏實，剛迷迷糊糊睡著就被趙志剛的電話給吵醒了。
昨晚的驚懼無助還殘留在心頭，趙志剛的追問又讓她重新回憶起昨晚自己一個人抱著孩子在大雨中孤立無援的情景，楚文秀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趙志剛本來就常常覺得自己虧欠妻子良多，因為工作的關系，他和家人聚少離多，家里有什么事情他也完全幫不上忙。文秀之前就經常因為這樣的事情跟他鬧矛盾，所以即使妻子偶爾脾氣有些不好，他也完全能夠理解。
聽出妻子生氣了，趙志剛盡管擔心卻也不敢再繼續追問了，順著她的話頭聊了一會兒家里和孩子的事情。本來趙志剛想要看一下孩子的，結果楚文秀就借口要上班準備掛電話。
“哎，秀秀等一下……”
翻看著桌上的日歷，目光定在某一個被特意畫了紅圈的日子上，趙志剛趕在楚文秀掛電話之前阻止了她。
“下個月五號是心心的生日，我到時候跟單位請幾天……”
話還沒說完，趙志剛和楚文秀耳邊同時響起了刺耳的警鈴聲。
一時之間，電話兩頭的兩個人都沉默了。
“秀秀，我……”
趙志剛有些語塞，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好了，你先去忙吧，至于心心生日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
最終還是楚文秀先開了口。
“好，秀秀，我先出警，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給我打電話，放心，我以后會隨身攜帶充電器，昨晚那種情況，不會再發生了。”
警鈴還在催促，趙志剛匆忙對著聽筒道。
“行，我知道了，你去吧。”想了想，楚文秀還是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的楚文秀呆呆的望著窗外。
她回想起這幾年的日子，似乎每次都是這樣。
許下的承諾永遠都只有她一個人當真，每次都傻傻的等著，從月初等到月末，從天亮等到天黑，最后等來的只有冰冷的道歉和下一個不會兌現的許諾。
每次需要他的時候那個人都不在，然后等事情解決了那個人再打個電話回來不痛不癢的關心兩句。
有什么用呢？
她有時候會覺得，這日子有他沒他好像也沒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