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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灼他
  • 余期兒
  • 3435字
  • 2025-06-15 01:15:23

年輕,精瘦。覆蓋著薄薄一層勻稱的肌肉,線條流暢而蘊藏著力量,是長期高強度活動的結果,絕非健身房刻意雕琢的產物。然而,這具本該充滿青春活力的身體,此刻卻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痕”。

那些在昏暗后巷和客廳燈光下看不真切的細節,此刻在浴室明亮的頂燈下暴露無遺。肩胛骨上幾道深紫色的瘀痕,顯然是沉重的棍棒擊打所致;肋下有一片不規則的、邊緣泛著烏青的擦傷,像是被人狠狠踹在粗糙的地面上拖拽過;手臂外側有幾道狹長的、已經結痂的劃痕,深淺不一,邊緣參差,像是被什么銳器胡亂割開;更令人心驚的是,在他緊實的腰腹側面,赫然印著一個模糊的、邊緣焦黑的烙印痕跡!那圖案極其怪異,像是某種扭曲的電路板符號,又像一個被刻意抹去一半的條形碼,深陷在皮肉里,透著一種冰冷而殘酷的非人感。

鐘意的心臟猛地一沉。這絕不是普通的街頭斗毆或者意外事故能造成的。這些傷痕,尤其是那個烙印,充滿了某種系統性的、帶著懲罰或標記意味的暴力。她腦中那個關于“麻煩”的警報聲陡然拔高到了頂點。

就在那件破爛的T恤終于被他艱難地卷到胸口上方,露出更多烙印周圍的皮膚時,林陌的動作突然停住了。他猛地抬起頭,淺金色的瞳孔因為極度的羞恥和某種更深層的恐懼而劇烈收縮著,死死地盯住靠在門框上的鐘意,那眼神像是在無聲地乞求她別再看了。

鐘意的目光卻沒有絲毫回避。她甚至向前微微傾身,銳利的視線精準地落在他腰腹那個猙獰的烙印上。

“這是什么?”她的聲音冰冷,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在詢問一件物品上的瑕疵標記。

林陌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一陣嘶啞的、意義不明的“嗬嗬”聲,像是生銹的齒輪在強行轉動。最終,他只擠出了一個破碎的、帶著濃重恐懼的單音:

“怕……”

他的聲音極其沙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這個字眼被他艱難地吐出,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仿佛那個烙印本身就是一個活著的、會帶來無盡痛苦的噩夢符號。他下意識地用手臂遮擋住那個烙印的位置,動作倉皇而無力。

鐘意盯著他因為恐懼而微微扭曲的臉,看著他那雙盛滿了痛苦和哀求的淺金色眼睛。她沉默了幾秒。浴室里只剩下他粗重壓抑的喘息聲。

“洗干凈。”鐘意最終只是重復了最初的命令,語氣沒有任何松動。她沒有再追問那個烙印,仿佛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污漬。她退后一步,徹底離開了浴室門口,將空間留給他。“洗干凈再出來。”

說完,她轉身走向客廳,沒有再回頭。身后,浴室的門被她輕輕帶上,隔絕了里面那個傷痕累累的身影和他無聲的恐懼。鐘意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整個城市在暴雨中模糊扭曲的燈火。她伸出手指,冰涼的指尖輕輕點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一點模糊的印記。

怕?

她無聲地咀嚼著這個字眼,眼底深處翻涌著冰冷的暗流。這潭水,比她預想的,要深得多,也渾濁得多。那個烙印,絕非善類。而撿回這個“麻煩”,究竟是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還是…找到了一把能撬動某些黑暗角落的鑰匙?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掩蓋了里面所有的動靜。鐘意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在暴雨中沉浮的模糊光海。她端著一杯剛煮好的黑咖啡,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眼底的銳利。那個烙印的形狀——扭曲的電路板,殘缺的條形碼——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這絕不是普通的傷痕,更像某種冷酷的“出廠標記”。

水聲停了。

浴室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氤氳的水汽涌出。林陌探出半個身子,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角,還在往下滴水。他身上裹著鐘意扔進去的一條寬大的白色浴巾,只圍住了腰部以下,露出精瘦的上半身。那些新舊交錯的傷痕在浴室溫暖的光線下顯得更加刺眼,尤其是腰腹側面那個焦黑的烙印,像一塊丑陋的污跡,烙在這具年輕的身體上。

他站在那里,有些手足無措,濕漉漉的淺金色眼睛像受驚的小鹿,飛快地掃視著客廳,尋找著鐘意的身影,眼神里帶著一種茫然的依賴和不易察覺的緊張。

鐘意端著咖啡杯,轉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身上,掠過那些傷痕,最后停在他臉上那道新鮮的顴骨擦傷上。傷口被熱水沖洗過,邊緣紅腫得更明顯了。

“過來。”她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林陌遲疑了一下,赤著腳,踩著微涼的地板,一步步挪到沙發邊。鐘意已經放下咖啡杯,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備用的家用醫藥箱。

“坐下。”她指了指旁邊的單人沙發。

林陌依言坐下,身體依舊繃著,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浴巾的邊緣。他微微低著頭,濕發垂落,遮住了部分表情,只留下一個線條緊繃的下頜。他似乎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鐘意打開醫藥箱,拿出消毒棉簽和碘伏。她在林陌面前的矮凳上坐下,距離很近。一股淡淡的、干凈的沐浴露混合著水汽的味道從他身上傳來,蓋住了之前垃圾堆的酸腐氣。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鑷子夾起一塊浸透了碘伏的棉球。她的動作沒有絲毫預兆,直接伸向林陌顴骨上的傷口。

就在那冰冷的、帶著刺激性氣味的棉球即將觸碰到皮膚的瞬間——

林陌的身體猛地向后一彈!速度快得驚人,如同受驚的豹子,整個人幾乎要從沙發上彈起來,淺金色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大小,里面爆發出本能的、純粹的恐懼!

“別動。”鐘意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抗拒的穿透力。她的手停在半空,穩穩地捏著鑷子,目光銳利地鎖住林陌驚懼的眼睛,沒有絲毫退讓。“消毒。不然會爛掉。”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安慰,只是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

林陌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死死地盯著鐘意手中那根小小的、沾著褐色液體的棉簽,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毒蛇。他眼中激烈的恐懼與掙扎在翻騰,身體本能地想要逃離,卻又被鐘意那雙沉靜如深海的眼睛釘在原地。

幾秒鐘令人窒息的僵持。

最終,他眼中那股強烈的抗拒像潮水般一點點褪去,只剩下一種認命的、疲憊的灰敗。他極其緩慢地、帶著細微的顫抖,重新坐穩了身體,甚至微微向前傾了一點,將自己受傷的顴骨,送到了鐘意的手邊。

這個細微的動作,如同無聲的臣服。

鐘意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了然。她沒有猶豫,手中的棉簽精準地、力道適中地落在了那道紅腫的擦傷上。

“嘶——”林陌的身體猛地一顫,倒抽一口冷氣,牙關瞬間咬緊,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碘伏接觸傷口的刺痛感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猛地攥成了拳頭,指節捏得咯咯作響,手背上青筋畢露,顯示出他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卻死死地壓抑著沒有躲開。

鐘意清晰地感受到指下肌肉瞬間的繃緊和顫抖。她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依舊穩定而迅速地進行著消毒。她的目光低垂,專注在傷口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她能感覺到林陌灼熱的、帶著痛楚和緊張的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如同實質。

消毒完畢,她換了一塊干凈的棉球輕輕按壓吸掉多余的藥液。動作間,她的手指偶爾會不經意地擦過他臉頰完好的皮膚。每一次輕微的、冰涼的觸碰,都讓林陌的身體產生一陣細微的、難以控制的戰栗。那不是抗拒,更像是一種陌生的、無法理解的電流竄過神經帶來的本能反應。他攥緊的拳頭微微松開,又再次攥緊,呼吸變得有些紊亂。

“好了。”鐘意放下鑷子,聲音依舊平淡無波。

林陌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仿佛剛從一場酷刑中解脫出來。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去碰觸剛剛處理過的傷口,卻被鐘意一個眼神制止。

“別碰。”她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站起身。目光掃過他浴巾下露出的上半身,那些青紫的瘀傷在燈光下更加刺目。她沒再說什么,只是從旁邊的衣柜里拿出一件自己平時當家居服穿的寬大灰色衛衣和一條運動褲,扔到林陌旁邊的沙發上。

“穿上。”依舊是簡短的命令。

林陌看著那疊干凈柔軟的衣服,又抬頭看看鐘意,淺金色的眼睛里充滿了巨大的困惑和茫然。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穿衣服”這個行為。

鐘意沒有解釋的打算。她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他身上的浴巾,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然后便不再理會他,轉身走向吧臺,重新端起那杯已經微涼的咖啡。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笨拙而遲疑的布料摩擦聲。林陌似乎在和那堆陌生的織物搏斗。

鐘意背對著他,小口抿著咖啡,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她的目光落在吧臺上隨意放著的智能手表上。屏幕亮著,顯示著助理一小時前發來的信息,關于明天一個重要項目會議的資料補充。她腦中卻清晰地回放著剛才消毒時林陌那非人的忍耐力和爆發性的反應速度,還有他面對碘伏時那種源于骨髓的、仿佛針對某種特定傷害的深刻恐懼。

這個“麻煩”,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了。

她放下咖啡杯,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吧臺臺面上輕輕敲擊著。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但城市的燈火依舊在厚重的雨幕后模糊不清。

“你,”鐘意忽然開口,聲音打破了客廳的寂靜,她沒有回頭,“叫什么名字?”

身后整理衣服的窸窣聲驟然停止。

長久的沉默。

就在鐘意以為他不會回答,或者根本不知道“名字”為何物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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