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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昔日殿上臣,今日階下囚

而另一邊的皇城之內,東宮之中。

燈火昏黃,空氣中透出幾分凝重意味。

只因身為翰林學士,太子贊善大夫的宋濂。

連夜急匆進宮面見太子朱標。

更將今天京城中發生的事情,詳盡無遺地告訴了朱標。

朱標聽得入神,面容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他的雙眸中閃爍著驚駭與不解的光芒。

仿佛難以置信這等荒誕之事。

竟會發生在天子的眼皮底下。

“宋師傅,此事委實匪夷所思!”

朱標的語氣里飽含著深深的質疑。

眼中是掩蓋不住的震撼與迷茫。

“世上竟有這般膽大包天的殺手!”

“而且更讓孤不解的是。”

“胡惟庸素有智謀,又豈會如此輕易認罪?”

“整件事情,從頭到尾皆透露著不自然之處!“

說到這里,他緊鎖眉心繼續說道:

“然而父皇卻如此輕率斷案?”

“這般草率,又如何令人心服口服?”

“只會令人朝野上下心生恐慌........”

宋濂聞言眼神中流露出無奈與迷茫。

沉默片刻后,也是緩緩開口道:

“誠然,如殿下所言。”

“老臣對于此次的處理方式也感到匪夷所思。”

“不過,這正是圣上之帝王心術所在。”

“或許圣上正是打算以雷霆手段。”

“來鞏固江山,來鏟除朝中奸佞.......”

聽了這番話,朱標臉上的表情愈發復雜。

既有對父親英明果決之風范的由衷佩服。

又難掩心中對事后影響的擔憂。

“確實,父皇行事果決,非尋常人所能!”

“然而采取這樣的手段,是否過于狠辣?”

“若非胡惟庸最終認罪,此番行徑恐將落下千古詬病!”

“事已至此,朝廷內外必然震動。”

“明日早朝,局面恐將愈加混亂。”

宋濂聞言也緩緩點頭,隨后又嘆了一口氣。

忽而起身道:“殿下.......”

“明日老臣便準備告老還鄉。”

“今夜前來,也是準備向殿下辭行。”

朱標聞言,臉色驟然一變,忙不迭開口道:

“宋師傅何故突然請辭?”

“可是擔心因今日之事受到牽連?”

宋濂一聽也是微微搖頭道:

“并非擔心圣上責罰老臣。”

“只是老臣為官多年,如今已然力不從心。”

“也該到了辭官歸隱的時候......”

朱標聞言,望著滿頭白發的老師。

心中涌上濃濃不舍之情。

卻也明白,這是明哲保身之舉。

“既如此,明天我會向父皇請些賞賜。”

“好贈于老師頤養天年。”

“此次歸鄉路途遙遠,萬望老師珍重!”

朱標恭敬行禮,眼中滿是真摯。

宋濂見狀欣慰一笑,遂拱手回禮。

但這師生二人卻不知道。

此次政治風暴的影響,遠比他們想得要巨大!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

奉天殿內卻寒氣逼人,猶如萬年冰封之境。

群臣靜默而立,個個面無血色戰戰兢兢。

朱元璋此時端坐于龍椅之上,面容嚴峻。

深邃的雙眸中仿佛蘊藏著無盡的猜測。

他昨晚徹夜未眠,都快想破了腦袋。

可還是想不出,老六能如何讓那些胡黨認罪。

胡惟庸一案牽連之廣,已令他心力交瘁。

此人昔日權傾朝野,如今雖已經坐實謀反罪名。

卻并無確鑿證據,能證明其他人是他的同謀。

若把胡惟庸帶上朝堂審問,此人死活不松口。

而此案又遲遲無法下定論,那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此時朝堂之上,竊竊私語聲漸起。

百官的眼神,頻頻投向站立最前端的幾道身影。

只因這幾人,平時與胡惟庸關系甚好。

也是昨日出現在密信名單上的朝廷重臣。

吏部尚書王廣洋此時如履薄冰。

在感受到周遭同僚投來的眼神后。

他心中是百般滋味,有苦說不出.......

而身為工部尚書馮勝,臉上卻是寫滿了憂愁。

深怕下一秒,龍椅上的老朱便當場發難。

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

胡惟庸東窗事發不過暴風雨前兆而已!

而和胡惟庸關系匪淺的他,此次必然會受到牽連!

而素以穩重著稱的兵部尚書趙庸。

此刻也是眉心緊蹙,眼底掠過一絲警覺與困惑。

而御史大夫陳寧與中書侍郎涂節二人。

則是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二人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懼與不安!

而太子朱標在一旁,默默觀察著這一切變化,內心焦急萬分。

他深知今日之事,不僅關乎公義,更影響著天下人心所向。

他身為儲君,肩負重任。

怎可任由狼子野心者謀權篡位?

然而胡惟庸案事發突然,波及甚廣,令他亦感驚駭莫名!

倘或果真錯判,令朝廷忠臣蒙受不白之冤。

世人又將何等看待我朱家?

恐怕將來朝廷內外,皆要動蕩不安......

想到這里,他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

即便父皇明察秋毫,此事依然撲朔迷離。

就算是要冒犯父皇,他也得出手查清原委!

然而,就在朱標心中暗自下定主意時。

卻忽聽頭頂傳來一聲冷喝!

“帶逆犯上來!”

隨著御座傳來的一聲冷厲號令,殿內霎時鴉雀無聲!

隨后,眾人只見侍衛押解著一名囚犯緩步入殿。

正是曾經位極人臣的胡惟庸。

但見其形容枯槁,衣衫襤褸。

每走一步都伴隨著微微顫抖。

在錦衣衛押解下緩緩邁上臺階,每一步都沉重艱難。

顯然,在酷刑之下他早已身心俱疲。

見此情景,百官無不震驚失色。

往昔呼風喚雨之人,今朝淪落至此。

其狀著實令人唏噓不已!

目睹這般場景,朱標心底也泛起惻隱之情。

而胡惟庸目赤臉青,蹣跚向前。

聲音沙啞而絕望道:“陛下……”

“微臣縱有千般過錯,但絕對未曾生過半點叛逆之心!”

“今日臣慘遭酷刑折磨,迫供認罪。”

“全都是居心叵測之人的栽贓陷害!”

他此時強忍劇痛繼續控訴。

“陛下啊……為何要用如此殘忍手段對待臣下?”

“難道您真的這般狠心無情嗎?”

“竟然要讓清白之士遭受不白之冤!”

此話擲地有聲,在每位朝臣心中激起千層浪。

他們望著眼前這副慘象,不由心生懼意。

這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怨。

才能使圣上采取如此冷酷手段,來對待昔日心腹股肱?

一時間,滿朝文武皆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唯有胡惟庸那悲涼的呼喊,在空曠宏偉的大殿內反復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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