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

“夏蕭魚給了我她的QQ號碼，還瀟灑地說什么周末聯系，可是我特么根本沒有手機啊！”

“難道要為此特地去弄到一個手機？算了算了......”

下午放學，衛宣走出校門，心里正回味著夏蕭魚離開時的話語，隨后不禁在心中好一陣腹誹。

因為午休前后衛宣除了喝水硬是什么東西也沒有吃，于是處于餓虎的本能驅使下他飛快跑出了校門，搶在許多人之前來到了他時常光顧的一家煎餅攤。

“一份里脊煎餅果子，謝謝。”

衛宣熟稔地從兜里掏出七塊錢，滯了滯，他又多掏出兩塊錢。

“再拿一根烤腸，分開裝。”

將錢遞給攤主后便雙手揣回兜，衛宣凝望著校門口的方向，腦中開始思考。

接下來他打算去找蔣琦，兩人分別就讀的高中相距并不遠，只消轉過兩個街頭，花費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

距離上晚自習還有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左右，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即便慢悠悠的走到那個地方，停留十分鐘，再慢悠悠的走回來都來得及。

“你的煎餅果子和烤腸，拿好。”約莫十分鐘前后，攤主溫和的聲音在身側響起，衛宣轉身接過，再度無聲道了聲謝，便迅速走入就近的街道。

方才經過路口的一家小賣鋪，衛宣余光便一下留意到了被置放在柜臺上售賣的幾盒創可貼。

熟悉的顏色搭配和外觀設計，正是午時夏蕭魚貼在額頭上的那種。

思緒一下紛呈，衛宣回想起自己午時向夏蕭魚發問“你又看誰不順眼了？”，其實下一句他想說的是：“又和人打架了呀...”

但他最終沒問出口，而對方也并沒有回答他前一個問題。

沒來由竟有些在意，衛宣并沒有多駐足便轉身離開了。他自然不可能直接走上前去問人家老板娘：“今天上午是不是有一個額角有傷的女孩在這里買了創可貼？”

那樣一定會被對方以一種分外古怪的目光所打量，那正是衛宣最害怕面對的幾種目光之一。

而且再想夏蕭魚又不一定偏偏會在這一家小賣鋪能夠買到，畢竟很快他在路過的其后的另一家店鋪時，就再度看到了那實在有些熟悉了的家伙。

來到三中附近時果真還不到二十分鐘，衛宣是在一家鐘表店門口看到的時間。他也不知道時間具體準不準確，但大致推斷下估計也大差不差。

順帶一提，衛宣就讀的是東郊的二中。

在快要看到三中校門口時，衛宣忽然一個閃身沒了人影，他直接轉入了身旁那有些逼仄和陰暗的街角。

一路往下，腳下是較為冗長的石梯，越往下越為黑暗和逼仄，像是在自主步入深淵澤地，一只漆黑的大手正握在衛宣周身。

目光所及，依稀得見的微弱光亮，像是一只幽邃的眸子正在靜靜審視著來人。

那其實是一扇虛掩的門，走到門前，拉開門，濃烈到近乎凝成實質的臭味迅速充斥了衛宣的鼻腔。

黑網吧當中的體味、泡面、零食以及一些他說不上來名的東西積蓄的味道，雜糅了地下自帶的某種腐朽氣息實在有些讓人難以招架。

稍稍停步適應了半分鐘，衛宣這才步入其中。

他還來不及抬起頭準備迎向印象中前臺將要投來的冷漠目光，耳旁便傳來一道刺耳的喝罵聲。

衛宣一下愣住，他扭過頭去，眼里便倒映出數人險些就要扭打在一塊的情形！

前臺根本就沒有人了，他們都急匆匆的跑到了那幾人的中間，將彼此強硬地分開。

蔣琦的喝罵還在繼續，兩邊人都穿著三中的校服，蔣琦和對方幾人都被前臺人員按著肩膀，雙方臉頰鼓的漲紅。

似乎是急切的想要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衛宣下意識的靠近了一些。也正是靠近的緣故，他很快便留意到了在些微擁擠的人群當中，一位有些熟悉的、穿著三中校服的女生。

膚色自然，那女生臉上掛著深深地驚恐和不安，留著未及肩的長短發，戴著一副黑色圓框眼鏡。她似乎也注意到了衛宣，神色又變得有些愕然。

“宋綿？”

衛宣在心下疑惑，宋綿是衛宣小學時候鎮上的鄰居，也是他的小學同學，印象里他只知道她初中搬去了鎮外讀書。

此后他高中也去了鎮外，兩人再未見過面。

“豆腐？”

“你怎么來了？”

稍許片刻，爭吵已經休止，蔣琦似乎注意到了在不遠處呆立了半晌的衛宣。

“豆腐”是衛宣的外號，由蔣琦自主為他取得，靈感來源于衛宣喜歡吃以各式各樣烹飪而出的豆腐。

衛宣回過神來，頷首回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神。人群被勸散，衛宣便走到了蔣琦近前，一時都忘了此行的目的。

“哦......這個，拿去。”呆愣了片刻，衛宣將左手攥著的塑料袋遞給蔣琦，神色緩和道：“我掐指一算，你指定把飯錢又拿來上網了。”

他沒有直接問對方幾人方才爭吵的起因，雙眼“指了指”塑料袋當中尚且溫熱的烤腸，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我這周的生活費也快見底了，本來打算過兩天我們再一起開黑來著.....”

“來啊，沒問題，我請你！”

嗯，這是衛宣猜到的答案。蔣琦大口咀嚼著尚且還溫熱的烤腸，他不是沒錢，反之相比衛宣要富有的多，不過只是更愿意將足夠長的時間留給當下正值火爆的手游而已。

兩人經常光顧的這家黑網吧，與衛宣腦子里曾對網吧的刻板印象有所不同。

這里除去正常的租用電腦上網外，還可以租用手機，且性能同樣良好。

如今正火爆的那些游戲都能十分流暢度的運行，且價格還算能夠接受，與正常網吧開一個小時機一個價格。

“好久不見，衛宣。”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論，原本立身在蔣琦身后不遠處的宋綿此刻已經走到了近前，她臉上露出靦腆的笑，眼眸明澈，靜靜地注視著衛宣。

衛宣與她之間倒是并沒有任何過節，只是單純意義上的不那么熟，當然這或許僅僅就前者自己而言。

“你們認識啊？”蔣琦瞧見衛宣微微頷首，腦袋上掛起了問號，神色驚愕。

畢竟在他的印象里，衛宣好似就他這一個朋友。

只有唯一一個同性朋友的人，竟然還能交到其他異性朋友？

也不知道蔣琦腦子里為什么會蹦出這么一個無根無據的想法。

“前女友？”

似乎是覺得衛宣的臉色有些僵硬，他“察言觀色”的開起了玩笑。

“你爬！”

巧合的是，此時此刻的衛宣和宋綿兩人竟然幾乎是同時開口笑罵了他一句。

在蔣琦接下來的一些話隙里，衛宣敏銳的從中捕捉到了幾個信息：他和宋綿上同一所高中，并且分班后還是同一個班。

看來初中畢業后，宋綿也報考了這座緊鄰著香禾鎮的城市。

氣氛緩和不少，方才與蔣琦吵鬧的那幾人都早已離開了。當然，必要的威脅和恐嚇還是留下了的，只是三人都一并下意識忽視了而已。

“你們這是發生了什么？”由于時間不再充裕，時刻注意氣氛改變的衛宣這才問起關于方才發生的事情。

蔣琦聽聞后，臉色當下便變的不太好看，他先瞥了眼身旁徹底恢復平靜的宋綿，又嘆了口氣，這才面向衛宣：

“我們班有個孫子總是纏著宋綿不放，今天還叫了另外倆孫子強拉著她來上網。”

“我你知道的，平日不愛老實吃飯，就愛跑網吧里庫庫帶人飛兩把。”蔣琦突然拍了一下手，“結果，嘿！就讓我撞見這仨孫子了。”

“事情大概就這樣，大差不差，那仨游戲也打不過我......嘖，就急了唄。”說著，蔣琦又不屑的“切”了一聲，突然湊到衛宣耳畔，小聲問：

“你說，哥這夠不夠帥？”

他對著衛宣一陣擠眉弄眼，眼角余光不時瞟向正朝前臺方向走去的宋綿的背影。

衛宣嘴角狠狠地一抽，白了一眼蔣琦，玩笑似的破了盆冷水：“你嘛......感覺不太有希望的樣子呢。”

“嘿！你這家伙......”

蔣琦正欲發作，卻正巧見宋綿走回，手上捧著兩瓶汽水和一瓶果汁，當即立馬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