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我對這句成語的理解,大概這輩子,也就那晚之后的第二天,領悟最深刻。
盡管我手中已有了女孩單位的電話,但冒冒然,我可不敢直沖沖,就這么打過去,讓值班員嗓門大大的,去車間喚一個正在操作的女工,來接電話。
但不打電話,我迫不及待呀,相了一面,根本猜測不了女孩對我的印像如何?愿不愿意和我有后續發展?有沒有與她有再次相見的緣份?
我只有繼續盯牢我的介紹人,催他打電話給女方介紹人,問一下這事是否有戲?
隔天,介紹人笑咪咪對我說:“有戲有戲,你要交桃花運了,女方對你的印像還不錯。并且,我那位團委朋友,還特意搞來兩張電影票,讓你們二位,明晚七時整,去武林廣場科技樓會堂,相約看一部科技電影。
有這等好事?我簡直不敢相信,頓時心花怒放,心里比吃了蜜都甜。
好容易盼過了這一天,早早的,我就打扮的精神了許多,怕影響著裝,這回不騎車了,改乘12路公交。寧愿換乘兩路車,麻煩一點,也要整整齊齊赴武林廣場之約。
科技樓在廣場東北角,當時的杭城,這幢樓算的上是新穎別致,別出一格,高高聳立,極為引人注目的了。
我到的時候,王紅她還沒來,我有點遲疑,未免東張西望,略顯焦急。心想,人群中,她能認出我來嗎?
正在望個不停,忽聽身后輕輕一聲:“小李,你早來了?“俏生生,有點耳熟。
我一回頭,心中大喜,見王紅一個人,羞答答已立我身后不足一米。
“啊你來了,我也剛到不久,瞧,人都進去了,那我們也進去吧?”
我不用說,態度一定十分恭謹謙卑,為能再次見到心儀的女孩,內心澎湃不已。
上影的是個什么片子,又或者放映了些什么科技內容,我早就記不得了。怎么可能記得,當時雖身在會堂座椅上,可一顆心,我已全掛在了身旁這位嬌俏的女孩身上。
前天晚上,雖然已天黑,但我仍然留意過女孩的穿著,很樸素,黑色的單褲,沒穿連體花裙,也沒施過粉脂,搽過口紅。
而這天,她依然變化不大,長發披肩,無簪無飾,象一朵淡雅的花。
表面上兩人在靜靜地看演出,可心底里,緊挨著一位幾乎陌生不知底的年輕異性,多少會有些許緊張和窘迫。
畢竟近四十年的往事,哪里還能憶起這么多細節,我能肯定的是,當時的我,很是規規矩矩,別說碰女孩一下,連正視一下都得大起膽子。
之所以這樣,不能說是當時那個時代,人過于封建,主要還是從小的我,就性格內向,見女孩子會臉紅。加上五年清規戒律般的部隊生活,極少接觸女性,乍然的和女孩談起了戀愛,難免手足無措,顯得太嫩。
我一個嫩小伙子,嫩的不是年齡,26歲了,也該談婚論嫁了。嫩的是心智,是心機。
我以為,真的以為,一個小我才一歲的異姓,能兩次愿意與我較長時間獨處,且有說有答,十有八九,此事成了。
這么一想,我未免大起了膽子,沒再全神關注片子,而是輕聲細語問起了王紅:
“你是不是坐公交來的?我也是,如果是這樣,等散場后,別乘車了,走路回家吧,我送你到家門。”
王紅有點不好意思:“前晚讓你送到弄口,今晚又要勞你送到家門口,你不累呀?”
“不累,我當過兵的人,行軍走路小意思,我也不放心你獨自走夜路呀。”
電影放著放著,我和王紅悄悄說著話,也根本沒把前后左右的觀眾放在眼里。
不獨話多了起來,散場之后,隨著人流走空,真的就剩我與她,並肩同步,我這是要一路長陪,送新女友穿街過巷的回家。
出武林紅太陽廣場,便是那寬闊的延安路,兩旁的行道樹高高,樹下的我倆慌慌,慌什么呢?當然是慌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在一起走路,會干出些什么來?
延安路折慶青路,再彎到眾安橋,改穿巷到她家,路途并不短。夜已深,燈不明,由街進弄之后,那才叫一個心里忐忑。因為對我來說,這是一條從沒走過的陌生巷弄,身邊陪走的又是一位剛剛結識的女性,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緊緊尾隨在我的身后似的。
起先一路走在大街上,我雖已不像那天晚上悶頭走路,開始和她有說有笑的,畢竟迎面時有陌生行人擦身過去,我與她也算走的自然,走的平靜,但不知不覺,走完了兩條大街,后來進了巷弄,黑黢黢的環境籠罩下,她近乎挨到我身旁,與我形影不離的往前走。
由于尷尬的距離,此刻兩人不再說話,但沒成想去她家,七拐八彎的弄堂還真不短,巷又很窄,往來的人很少,干走著不說話,我擔心氣氛不對,引她不快,又不知再說點什么好,只好借路說事:
“小王,你們家住在深弄里,出來進去,生活上面有沒有不方便?”
“沒什么不方便,弄堂再深,它也總是在解放路邊上,你住的半山那才叫遠呢。你說呢?”
我聽了臉一紅,幸好此時是在夜里,她難以察顏。
“倒是有一樣不方便,每天上下班,我不得不在窄弄里騎來騎去,就怕會撞到了人。”
“你每天騎自行車去浙麻上班,這還真的很辛苦的。”我語氣關切地說。
王紅頓時顯得很無奈,情緒低落地說了聲:
“我還要三班倒,夜里騎車又苦又危險,唉。”
說著,她家所在的墻門口,已到了腳跟前。
這回,她拒絕再讓我直接送進去,因為墻門里面有好幾十戶人家,應該是個大雜院子。隔著院墻破木門,她揮手和我告別,但沒忘叮囑一句:“很遲了,回去路遠,快走吧。“
我激動不已,十幾里的回程,感覺瞬間即至。到宿舍之后,哪里想睡,掏出紙和筆,立即伏桌寫起了有生以來,第一封深意脈脈的長長情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