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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7！”

“到！”

“吃完飯來報道拿行李，出獄。”

獄警走到落羽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轉身離去。

落羽聽到“出獄”兩個字的時候眼淚止不住流落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手足無措。

今天要離開了，出去過后何去何從，這幅老態龍鐘的身體還能做些什么，一晃三十年過去了，從意氣風發，到人生的大起大落，太過滄桑。

落羽放下了手里的饅頭，用衣袖擦了擦眼淚，一會哭一會笑，如得了失心瘋一般。

“老伙計，別哭了！”

一旁坐著的獄友安撫著落羽，摸著他骨瘦如柴的手背，語重心長說道。

“不要把飯剩在監牢，不吉利，這把年紀了還能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安度個晚年也挺好的。”

安撫他的是落羽的獄友陳偉強，因為被人陷害判無期徒刑，進來后分配到落羽同一個監房，在長時間的相處下，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落羽再次抹了一把眼淚，笑著吃完了餐盤上的所有飯菜。

吃完飯后集合回到了浴室，落羽從頭到腳認認真真的洗了個澡，然后去領取了衣物和一些證件，走的時候李偉強得到了批準，來送落羽出獄。

落羽和李偉強深深的擁抱，這一次的擁抱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李偉強眼里的不舍，但又由衷的祝福落羽獲得了自由，在分別的時候，陳偉強偷偷把一疊裝滿鈔票的文件袋也丟進了落羽的行李里，一共13242元，雖然不多，但是這已經是他這二十年來所有的存款，是他這幾年勞動所得。

李偉強揮了揮手，告別了相處二十年的好兄弟后獄警就帶著他回歸了屬于他的生活。

落羽也在另一位獄警的帶領下，走到了監獄大門前，七十歲的高齡提著一包行李忐忑的走出了大門。

中午毒辣又刺眼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沒有感覺到不適，反而十分享受，這一刻是屬于他的。

攜裹著桂花香的微風拂面而來，風是自由的，天是藍色，如獲新生。

享受完這屬于他的風和自由才開始欣賞這美麗的世界。

監獄在鄉下的邊遠地區，沒有人接他出獄，他好像早有預料。

來時這兒的路淋漓不堪，出來時馬路已經鋪滿瀝青路邊也裝上了路燈，看的他眼花繚亂，他不知道和這個社會脫軌多少，但是他很享受這種新生的感覺，就如同剛懵懂學知的小孩一般，什么都想看看，都想知道。

他沒有目的地，就朝著大路走，這一路的風景和這幾十年的發展都太快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陽已經落下了，就這樣糊里糊涂的走到了城里。

街上人來人往，但是他卻像一顆無法融入進去的海藻，落羽走到了一家飯店，顯得格外拘謹。

落羽知道，出來的第一餐都會吃一塊豆腐，預示著以后清清白白做人，所以向店老板點了一道煮豆腐，還點了幾個炒菜，和一瓶白酒，一包香煙。

炒菜時間還有一會，店老板先把煙和酒拿了上來，送了一個打火機和一疊花生米，落羽連忙道謝。

落羽打開了白酒倒了一杯，小心翼翼的夾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嘴中咀嚼幾下后呡了一口酒。

“漬~哈~~”

53°白酒有點烈，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他都快忘記了酒的味道。

老板最先上的一道菜是水煮白豆腐，清湯寡水，幾滴豬油漂浮在水面上，幾段蔥花點綴。

落羽打了打筷子上粘黏的花生殘渣，夾了一大塊豆腐吃了起來。

一個七十歲的老男人了，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愛哭，吃著吃著就流淚。

這頓飯他吃了兩個小時，八點二十分鐘左右，這個時候是客人吃飯最多的時間段。

店老板生意火爆座位早早坐滿，很多客人來都沒有空位，老板沒有催促和趕走落羽。

此刻的落羽喝的伶仃爛醉臉色通紅，沒有說話的人也沒有傾訴的人，就這樣靜靜的喝著一杯又一杯，仿佛把這些年想說的話都裝進了酒里。

他老了，不再是那個年輕的小伙子，曾經的他年少輕狂意氣風發。

也可能是喝的太醉趴在了桌子上大聲痛哭，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早上

6:20分落羽從夢中驚醒，看著已經收拾干凈的桌子，和披著的外套。

急忙朝著收銀臺看去，看著店老板趴在桌子上還沒醒來，他知道店老板是看他喝醉了，年紀也大所以好心收留他一晚。

落羽不知道如何感謝店老板，慚愧難當。

落羽翻著隨身攜帶的行李，想趕緊把錢付給店老板，在翻找中看見了一個厚鼓鼓的文件袋，從外觀看落羽就知道是一疊錢，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陳偉強。

“哎，這老朋友，這是干什么呢…”

落羽找到了自己的錢袋子，小心翼翼的數了2000元放在了前臺，然后提著行李走出了飯店。

他沒有目的地，像一個游蕩的孤魂野鬼無家可歸走到哪兒算哪。

一晃一個月過去，落羽身上的積蓄花的差不多了。

出來后沒有經濟來源，沒有多少錢，他在出獄時就知道自己的結局了，日子不會好過。

他晃晃悠悠，再次走到了他母親的墳前，跪了好久好久。

落羽是單親家庭，他母親是跟他父親私奔逃出來的，但他母親懷孕后，他父親卻拋棄了他母親。

他母親無依無靠，但還是選擇生下落羽，她母親吃了太多苦，卻沒有一句怨言，落羽愛面子，喜歡裝大款，性格也極端，非常虛榮，有暴力傾向。

甚至和兄弟們在外面遇見母親時，他會裝作不認識，回家后還惡狠狠警告她不要出來給他丟人。

他母親苦命，她不在意落羽能有多孝順，也不盼著望子成龍出人頭地，她每日祈福都是為了落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落羽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母親勸告無果，只能每日燒香拜佛。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國家嚴厲打擊犯罪，落羽也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十年。

被判刑不久后他母親整日以淚洗面最后抑郁而終，去世的時候落羽都沒見她最后一面。

后來落羽在監獄里接受新思想，才逐漸改變了自己，他也會經常去看書，豐富自己的學識。

明白了很多道理，但醒悟的時候已經晚了，過去無法挽回。

落羽跪在墳前懺悔，從白天跪倒夜晚，直到他暈倒在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