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王莽把包扔在長凳上，金屬搭扣撞出清脆的響聲，“陳意涵又找過我。”

方隊走過來遞給他一瓶水，瓶身上已經結了一層細密的水珠。“第二次了？”

“第三次。”王莽擰開瓶蓋，“上次是經紀人接的電話。”

訓練場角落的照明燈突然亮起來，早起的電工在檢修線路。方隊借著光翻開記錄本：“先測個基礎數據。”

王莽脫掉外套，露出明顯比一個月前更精壯的手臂線條。

方隊用卷尺量他臂展時突然停頓：“長了兩公分。”

王莽自己也有點意外，上次克萊·湯普森體驗卡生效時，他確實感覺投籃時出手點更高了。

百米跑測試時，電子計時器停在10.98秒。方隊盯著數字看了三秒，掏出手機對比上次的11.23秒記錄。

“見鬼了。”他小聲嘀咕，記錄板上的紙張被山風吹得嘩嘩響。

等完成臥推、折返跑和垂直起跳全套測試，方隊的鋼筆尖在紙上洇開一團墨跡——所有數據都比離隊時提升了5%到10%。

看著王莽詭異的狀態，方隊頭疼不已。

“更離譜的是，這貨的肌肉恢復速度比上次快了接近30%。”

訓練師目瞪口呆地看著王莽連續命中300記底角三分：“你他媽吃藥了？”

王莽擦著汗沒說話——他再次明確感覺到“體驗卡“的余韻，那些原本不屬于他的肌肉記憶，現在偶爾還會在疲憊時閃現。

“這不科學。”

回辦公室的路上方隊一直念叨。

王莽跟在他身后，踩碎了一片枯黃的銀杏葉。

桌上攤著半疊論文草稿，方隊抓起最上面幾頁塞進碎紙機，齒輪轉動的聲音像在嚼碎什么硬物。

“我原本論證的是極限訓練后，潛力消耗的狀態曲線。”

碎紙屑從機器下方涌出來，像場微型雪崩。

訓練師小林端著咖啡進來，看見王莽時差點灑了杯子：“王哥？陳意涵那個真人秀......”

“推了。”王莽接過他手里的體能檢測表，小林湊過來指著一項數據：“體脂率下降了2.1%。”

方隊突然把鍵盤推回桌洞，金屬滑輪在軌道上撞出悶響：“重新制定計劃，現在就去訓練場。”

午后陽光刺破云層時，王莽已經在三分線外投了二百個球。

湯普森體驗卡帶來的肌肉記憶讓他的出手速度比往常快0.3秒，但第二十組時他明顯感覺到某種滯澀——就像齒輪間突然摻進細沙。

“掉了。”

王莽心中默念，籃球在框上轉了兩圈滑出來。

方隊站在記分牌旁，紅色磁吸數字停在96.7%的命中率，比巔峰時掉了2個百分點。

晚上加練力量時，杠鈴片碰撞的聲音在空曠場館里格外清脆。王莽做完最后一組深蹲，汗珠順著下頜線滴在橡膠地墊上。

“持續時間比上次訓練短三分之一。”

方隊蹲在旁邊記錄，筆記本邊緣沾了地上的鎂粉，“但峰值高了40%。”

第二天清晨下雨，他們在室內館測反應速度。

王莽盯著發球機，橙色的網球連續噴射出來，在墻上撞出噼啪的回聲。

測試結束后方隊調出數據曲線，顯示器藍光映在他鏡片上：“神經反應速度峰值比上次提升了6毫秒。”

王莽揉著手腕沒說話，窗外雨滴正順著玻璃蜿蜒而下。

午休時小林拿著新到的體育雜志進來，封面是王莽上次參加綜藝時的照片。

“粉絲都說你綜藝感好。”

小林把雜志攤在茶幾上，內頁有篇報道提到他被某品牌開出七位數代言費。方隊掃了一眼，繼續往沙拉里擠檸檬汁：“陳意涵要是看到這個，估計得第四次打電話。”

下午的力量訓練中途，王莽突然停下杠鈴推舉。

“又掉了。”

王莽再次默念，方隊走過來調整保護架，發現他最大負重比昨天少了5公斤。

更衣室里，王莽盯著儲物柜門上的數據表出神，在王莽的感受中，湯普森體驗卡的效果衰減曲線正在加速下滑。

方隊把能量飲料放在長凳上，易拉罐接觸木質表面發出“嗒“的一聲：“明天開始加練無氧。”

兩天后的凌晨四點，王莽在宿舍接到方隊電話。

他套上訓練服出門時，看見方隊站在跑道盡頭，手里拿著重新修訂的計劃表。啟明星還掛在天上，紙張在朦朧晨光中泛著青白色。

“得搶時間，感覺你這次的訓練效果波動比較大。”

方隊說，呼出的白氣迅速消散在寒風里。

王莽接過計劃表，紙頁上密密麻麻的筆記覆蓋了原本打印的內容，邊緣處還畫著幾條陡峭的拋物線——那是用紅筆標注的潛力消退預測曲線。

第一組400米間歇跑結束時，東邊的山脊剛泛起魚肚白。

王莽撐著膝蓋喘氣，喉間泛著鐵銹味。方隊按下秒表，表盤玻璃反射出微弱的晨光：“比上周同期慢1.2秒。”

他們都沒提這是連續第三天出現的數據下滑，但王莽系緊鞋帶時用力到指節發白。

正午的球場上，籃球砸地的回聲像急促的鼓點。

王莽連續命中七個三分后，第八個球砸在籃筐后沿彈飛出去。

他保持著出手姿勢沒動，看著籃球滾到場邊停在一雙黑色運動鞋前——方隊彎腰撿球時，后頸的醫用膠布從衣領里露出來，那是昨天貼的肌效貼。

“還能挖多少？”

王莽問。方隊把球傳回來，球速比平時慢了半分：“理論上限應該還能撐十天。”

球入手時皮革的觸感有些陌生，王莽突然意識到湯普森體驗卡帶來的手感優化正在消退。

他抬手投出第九球，籃球劃出的弧線比記憶中的標準軌跡低了3厘米。

一天深夜，王莽加練結束后，發現科比發來短信：“看到你的訓練視頻了，9月洛杉磯見。”

與此同時，他的經紀人哈里正對著電腦皺眉——郵箱里躺著五份NBA球隊的報價，最早的一份來自休斯頓火箭，落款是“亞歷山大先生親自擬定“。

當姚明拄著拐杖出現在康復中心時，電視里正在播放王莽的專訪。主持人問：“聽說你拒絕了所有綜藝邀約？”

王莽對著鏡頭笑了笑：“籃球運動員就該待在球場。”

窗外，幾個小孩正在水泥地上模仿他絕平三分的動作，而遠在臺北的某個公寓里，陳意涵把簽名的7號球衣掛在了臥室最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