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說話！

聞言，程漁愣住。

她程漁活了二十二年，不說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了。

但是！

男人的那點心思，她還能不明白？

又有哪個男人能抵擋的住自己足以軟骨的話音，不被自己的美色所誘惑？

可現在……

有人竟真能做到不為所動！

這實在太令程漁感到匪夷所思，甚至胸中隱隱生出一團無名的火焰……

深吸數口氣，程漁緩緩起身，親自來到趙徹身后，輕柔的幫他捏肩。

明顯不死心，依舊是酥軟的口吻，皮笑肉不笑道：

“公子可真是個風趣人吶。”

“我這雒燕閣，往來者之心思……”

趙徹打斷道：“用力點。”

程漁，“……，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捏的太輕了！實在不會的話的，換個手藝好的過來！”

趙徹略顯不滿，“就這水平，哪來的勇氣開這座雒燕閣的？”

程漁：“……”

手中的力道不免加重！

眼底更是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憤然！

趙徹反倒是真的舒坦了。

這力道……

剛剛好！

屬實是，隨著他實力不斷提升，真氣一遍遍的沖刷身子，又有著【炎帝金身】加持……

早已讓他的武軀堅韌無比！

宮里美婢的按摩，就跟小貓撓似的，毫無任何體驗感可言！

而現在……

“手法雖笨拙了點，但有勝于無了……”

趙徹心里默默想著。

閉眼享受的同時，不由隨意問道：“說說吧，傳出貍貓換皇子謠言的人，到底是何人？”

程漁聞言，手中一下子滯了滯。

顯然沒想到，趙徹繞了這么大個圈子，竟然是為這事而來。

可她程漁就算知道背后之人是馬長卿，且她對馬長卿也算是恨的咬牙切齒。

但她能說嗎？

不免，程漁的心緒多少再度翻涌起來。

“怎么？不好說？”趙徹不解出聲。

“公子如此大費周章，甚至不惜拿出曠古詩文，就為這事？”

“這不廢話嗎？”趙徹有些不耐煩了。

自然不是為了這事！

本想見見大奉的夜生活跟前世能有啥不同來著……

現在！

有些失望！

至少這按摩手法，真不是前世所能比擬的！

而問謠言起于何處，無非就是順嘴的事情罷了。

忽悠忽悠趙德那瘦頭陀而已。

你程漁還當真了？

是的！

程漁當真了！

畢竟眼下萬喜被抓，趙徹又是跟著趙德一同前來……

美色當前還能有此等定力……

若不是公務在身……

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竟真無法入得眼前這人的法眼！

沉吟半晌后，程漁朱唇輕啟，“公子可知月旦評？”

趙徹微微頷首。

大奉舉孝廉，共分兩步：

一、各郡縣依人口不同，推薦一到二位賢名蜚聲的人才。

二、歲末時，全國各地被舉薦的人才齊聚神京城，諸生試家法，文吏課箋奏。

也就是科考！

最后，成績優異者，或待詔中樞，或入地方為令、長、丞等。

如之前趙徹想招攬馬長卿為太常府侍詔，便是要他待詔中樞的意思。

假以時日，完全有機會進入御史臺或是丞相府。

且還免去了他的科考！

不可謂不是圣恩眷顧了！

可惜！

人家根本看不上！

而第一步中，如何證明你賢名蜚聲呢？

大奉可不是趙徹前世，網絡高度發達，信息傳播迅速。

賢名想要蜚聲，除了確實有大才，被人稱頌，口口相傳外，另一個途徑便是月旦評。

月旦評，由郡縣當地數位清流名士主持，對本郡縣人物的品格、詩文、策論等進行點評。

常在每月初一舉行，故稱月旦評。

無論是誰，一經好評，基本都會身價百倍，世俗流傳，以為美談。

一躍成為當地孝廉的人選之一。

可以這么說！

月旦評便是大奉官場的一次全民選秀！

而這場選秀的最終投票權……

“清流名士掌握了大部分士子向上晉升的通道。”

“得罪清流！”

“便是等于得罪了無數的文人士子！”

程漁神色復雜開口，“黃公子，你之所問謠言起于何人……”

“恕奴家不能直言相告。”

是啊！

無論她到底是何身份，在大奉，她程漁僅是個開青樓的而已！

趙徹前來詢問謠言的背后之人，在程漁看來，無非就是萬喜沒招出此人。

萬喜又為何不招？

還不是因為幫他制造謠言的清流，手中掌握著足以操控民意口舌的‘筆’？

這支‘筆’！

不僅能讓萬喜當下徹底身敗名裂，更能致使他遺臭萬年！

這般情況下，他又豈會將馬長卿招出來？

而她程漁呢？

那就更不敢，也不愿了！

眼下她這雒燕閣能夠門庭若市，談笑有鴻儒，給她源源不斷的提供各方面的情報。

可一旦真將馬長卿那波人得罪透了，那她這雒燕閣怕就得門口羅雀。

且她程漁也得從無數人魂牽夢繞，高不可攀的枝頭鳳凰，一夜變成那人盡可夫的神京城第一浪蕩之人……

對此！

趙徹又豈能不明白程漁的小心思？

無非就是害怕無良大V組團網暴罷了。

他閉目享受程漁按摩的同時，手指在桌案上輕扣著，淡淡開口道：

“不能直言相告？”

“也成！”

“那就去中尉府，跟寧娥眉好好繞彎彎好了。”

程漁：“……”

麻了！

臉色鐵青！

一不留神，手中的力道不免更加重的一絲！

明顯是動了真火來著！

“你！”

程漁咬著貝齒，卻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又是深吸數口氣，她這才穩住略顯紊亂的氣息，冷聲道：

“黃公子，你是聽不明白我的話嗎？”

“我們雒燕閣得罪不起那幫清流！”

“就算是你口中的寧娥眉！”

“他怕也得罪不起！”

沒錯！

寧娥眉和趙德是屬于不惜名聲的那種類型！

且趙德更是不會去考慮這等彎彎繞繞的人！

但是！

寧娥眉能不考慮嗎？

他不惜名聲……

蒼梧王呢？

書香望族的武寧寧氏呢？

乃至——

當今圣上呢？！

這些人！

寧娥眉不得不考慮！

總不能讓圣上背負一個昏君的千古罵名，當下被千夫所指，以后被萬世唾棄吧？

“得罪不起么？”

趙徹低吟著，搖了搖頭道：“那都是以后的事。”

“眼下你不跟我坦誠相見……”

頓了頓。

他緩緩拿起桌上的酒杯，輕抿一口后，笑道：

“也就沒有以后了。”

“雒燕閣！”

“從我出門后，也就沒必要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