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隊離開一小時之后,晨光透過濃密的樹葉點綴在博桑部的廢墟上,使被死亡籠罩的博桑部看上去有了一些生機,博桑部一夜之間多出了上千個土包,白居行和白惜君站在祭臺上,心中苦悶。
白居行:“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他們。”
白惜君:“義父,奪回角州,我們一起報仇。”
白居行:“陛下偷偷跟上去了,你也去吧,把陛下安全帶回來。”
夏南燭的記憶力很好,僅僅看了幾眼地圖,便將路線記了下來,他也想去妖族的指揮所看看。但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真正的想法是保護蘇木。
雨林本沒有路,地圖上顯示的路其實并不是一條真正意義上的路,而是一條危險性并不高,方便開墾,走動的野路。
角州人跡罕至,植物生長迅速,即使有人走過,將比人還高的植物砍倒,硬踩出一條路,只要十天半個月沒有人去處理,那么這條路又會長滿各種植物,將人為做出來的路淹沒。
雨林中除了雨水充足,草木長勢極好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多沼澤,沼澤被植物覆蓋,很難發現,人一旦踩上去,沒有同伴的情況,唯有死路一條。
白鹿銜畫的地圖,那條通行哭泣雨澤的路線,是所有路線中沼澤比較少的一條,這一點,獨自跑出來的夏南燭很好的驗證了。
順著流星小隊砍伐出的路,夏南燭一路暢通無阻,“你是說,義父讓你來保護我?”
白惜君點點頭,就在夏南燭離開博桑部一個小時后,他追了上來。
夏南燭:“這么說,義父是默認讓我胡鬧了?”
白惜君:“陛下也知道這是胡鬧,雨林多危險你知道嗎?到處都是毒蟲沼澤,還有其他未知的危險。”
夏南燭撓撓頭,“好了,義兄,都已經來了,多說無益,對了,你不是有肺病嗎?能長時間呆在雨林?”
白惜君:“禪宗給了顆藥,暫時沒事。”
夏南燭:“嘿嘿,義兄可見過去年劃過軍都的流星?”
白惜君點點頭,“當時還有謠言,說什么不祥征兆,到后來不還是啥事沒有。”
夏南燭:“怎么沒有?那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劃過君都,直到此時,方才落地。”
白惜君:“陛下是說這場戰爭嗎?未免有些牽強。”
夏南燭:“不,我說的是,此時前面有流星小隊,后面跟著咱倆,像不像那顆流星拖著尾巴?”
白惜君輕輕一笑,他很少笑,也很少講話。白居行曾說他是個悶葫蘆,后來白惜君步入仕途,人們又說他是個人狠話不多的毒蝎。
白惜君覺得那都不是自己,話少是對的,狠戾卻是錯的。沒人知道,白惜君從來都怕死,怕自己死,怕別人死,又不得不和死打交道。
為了讓君都附近再也沒有流寇,他不得不殺死所有人,讓人再也不敢上山為寇。
要說他像什么,白惜君覺得自己像狗,狗仗人勢的狗,仗的是白居行的勢,但這么說又不太對,白惜君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蘇木是一個很好的向導,他拿著地圖,手指哪里,阿德與阿奇便砍哪里,司恩森跟在蘇木后面,不斷揮動手中的長劍,趕走從四處襲來的蚊蟲蛇蟻。
一路上,流星小隊沒有遇到一次危險,一直到晚上,流星小隊遇到一處界碑,界碑上密密麻麻刻著小字,雨林多雨,易腐蝕,字體也完全不能辨認,只有界碑上方刻著四個大字。
能依稀看出是字的輪廓,蘇木打開火折子,湊近看,感覺很眼熟,一時之間竟想不起是什么字。
正苦惱中,阿德的腦袋擠了過來,“這幾個大字是哭泣雨澤,這是角州的文字。”
蘇木:“角州的文字,怎么我不認得。”
阿德:“角州太大了,各個地方使用的文字雖說是一種,可也有差異,這個是角州東邊的一種文字。”
蘇木:“難怪我看著眼熟,卻認不出,我在博桑布只學了一種文字,阿德哥,你怎么會認識角州的文字?”
阿德撫摸著界碑上的字,眼神落寞,:“蘇木妹妹,不瞞你說,我以前可是個文人,讀書萬卷,走遍人族九州大地,可惜仕途不順,被排擠,直到我在大理寺任職,開始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你別看我如此威猛陽剛,其實我骨子里是個文人。”
蘇木微微一愣,不知該說些什么,她怕她的無心一問,引出阿德內心的傷感。
一旁的阿奇實在看不下去了,“蘇木姑娘,別聽他扯,他就是喜歡上一個角州的女孩,才學的角州文字,給人家寫信來著。”
阿德捂住阿奇的嘴,“都是哥們兒,你怎么拆我的臺?我是文化人,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怎么就你有意見。”
阿奇反推阿德,“你也配叫文人?蘇木姑娘,我告訴你,他以前就是在叫角州軍營當文書,還是養馬的文書,若不是司大人拉他進大理寺,他現在還在養馬呢。”
兩人扭打一團,互不退讓。
蘇木子在一旁哭笑不得,“好了,你們別再打了。”
司恩森:“別鬧了。”
對于這兩個活寶,司恩森有時候也無可奈何,他剛接手大理寺時,急于培養自己的勢力,阿德與阿奇便是被他看上的人,一路提拔,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等司恩森真正了解這兩人之后,司恩森就有些后悔了,他們兩個能力是有的,可偏偏是兩個不不正經的貨色,整天瞎鬧。
司恩森也沒有辦法,自己挑的人,含淚也要寵著。
司恩森點了火把照在界碑上,界碑并不是被動出現的,而是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石碑周圍的植物只有半米高,而流星小隊一路走來,遇到的植物最矮也有一米深。
阿德:“是被砍過的,老大,你看這石碑周圍的植物,頂上有很明顯的切割痕跡。”
司恩森:“仔細看看石碑。”
阿德與阿奇兩個腦袋擠在石碑上,仔細觀察石碑的細微處,最后得出結論,石碑上也有輕微的劃痕。
蘇木:“植物被砍過,這里少有人來,石碑以前一定被植物覆蓋,有人來到這里,砍了這些植物,讓石碑露了出來,有人在給我們指路。
看周圍植物的長度,應該是幾天前砍的,可只有石碑周圍被砍過,說明此人來到這兒,并不是一路砍過來的,而是淌著這些植物過來,雨林的植物長得很快,如果淌著過來,不會留下痕跡。”
阿奇:“所以說這個人是讓我們發現石碑,卻不想讓我們知道他的蹤跡,這個人會是誰?”
蘇木的腦袋轉的很快,到了這一步,她能想到做這些事的只有一個人,他看向司恩森。
司恩森參與了昨晚的推演,自然也想到了那個人,“白鹿銜將軍,可這是為什么?”
蘇木搖搖頭,他和白鹿銜認識很久,卻從來不了解白鹿銜的過去,白鹿銜也一直將蘇木當妹妹,從不提起往事。
能夠知道白鹿銜為什么這么做的,大概只有夏南燭或白惜君了,可惜這兩個人都不在。
司恩森下令原地休整一晚,依地圖所示,他們今天推進了七十里路,已走了大半的路程,還有四十里便可通過雨澤。
剩下的四十里路才是最兇險的,所有人必須得到休息,以迎接接下來的危險。
是夜,輪到阿德守夜,蘇木難以入眠,便和阿德聊起過往,正聊的起勁,他們砍伐的路上飄起一團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