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算無遺策，在夏南燭離開之后，他立刻引爆了流星。

禪宗對流星爆炸的范圍控制的很好，妖族指揮所，角州雨林中三只妖族大部隊，還有始終龜縮在妖族指揮所后方的變猴一族，全被波及到，整個角州雨林，此刻遍布妖族的尸體。

禪宗在這幾天也沒有閑著，他除了救人，還在角州各地布下吸收精血的法陣。他拿出流星時，為的就是這一刻，或者說，從他打算來到角州，為的就是這一刻。

這數百萬的精血，將是他日后長生以及成神最重要的基石，可天底下哪有什么算無遺策，吸收了大半精血之后，禪宗覺得有些不妙，他的身體達到了極限，再吸收下去恐怕會爆體。

禪宗早有準備，他取出一個小瓶子，將剩下的精血引入瓶中，小瓶是禪宗自己做的，外形雖小，內部空間卻很大。

即便如此，禪宗仍有強烈的不適感，他盤腿坐下，運轉體內的精血，達到快速吸收的效果，可這依舊讓禪宗心跳加速，這數以百萬的精血，不僅僅是精血，更是百萬的怨魂。

最先出問題的是眼睛，禪宗的眼睛看不到了，然后是耳朵，接著，禪宗失聲了，嗅覺也沒了，就在怨魂進攻他的大腦時，禪宗逆轉體內精血，將多余的精血逼出體外。

請神容易送神難，禪宗全身爆出血霧，靜脈寸斷，大腦一片空白，暈了過去。

瓶子繼續吸收精血，直到吸收完畢，才失去了所有力氣，倒在禪宗的身邊。

角州雨林的大爆炸，將哭泣雨澤炸出了一個大坑，雨水、河水、地下水，各種水涌入坑中。存在數千年之久的哭泣雨澤自今日起，消失在歷史中，這大坑將在一個月后被填滿，成為一片湖，妖族在角州最大的地理優勢從此不復存在。

等到禪宗醒來，太陽就在他的頭頂懸掛，角州擁有了太陽，雨林不再是陰暗潮濕的，它有一角擁有了光明和溫暖。

禪宗的五感恢復如初，只是，他經脈寸斷，一時半會好不了，禪宗聽到有微弱的燒柴聲，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正煮著什么。

禪宗聞了一下，是一種野菜湯的味道，這種野菜，角州遍地都是。

煮野菜的鍋是用泥巴和石頭堆砌而成的，比較穩定，想必是角州部落里什么特殊的辦法。

野菜湯的味道中摻雜著厚重的泥土味，禪宗的心微微觸動，這個他覺得沒必要救的小姑娘，此時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這么說不太嚴謹，以禪宗的實力，完全可以在這里一直躺著，等到人類的軍隊找到他，他也不怕餓死，以他現如今的境界，不需要吃什么東西來填飽肚子?；蛘咛筛靡稽c，久到他的經脈自動恢復，可這些辦法未免讓禪宗太狼狽了一些。

蘇木將一碗野菜湯端了過來，碗是一片大葉子折疊而成，碗中的小勺子是小葉子折疊而成。

蘇木一拍腦袋，自言自語道：“哎呀，差點忘了?！?

蘇木費力的推過來一塊兒大石頭，石頭有被炸過的痕跡，表面凹凸不平，蘇木將禪宗拖了過來，靠在較為光滑的一面，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禪宗喝湯。

禪宗本想拒絕，可心頭一軟，這是蘇木的一片心意，還是一口一口的把混著泥土和草木清香的野菜湯喝了下去。

面對蘇木，禪宗恢復了一些人性，“你喜歡夏南燭嗎？我可以撮合你們兩個，就當我對你救我的報答?！?

多年以前，禪宗得到長生的辦法，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長生的辦法是吸食精血，直到成為神，便可長生。

自那以后，禪宗無數次以各種辦法吸食精血，他也漸漸沒了人性，擁有了神性。

他視世間萬物為草芥，為螻蟻，對生命也失去了敬畏之心，直到他看到了一個東西，那東西沒有實體，只能感受。

秘術師學院院長宣于秋告訴禪宗，那個東西是愛，是禪宗曾經擁有，現在失去的東西。當禪宗還有人性的時候，他覺得愛稀松平常，當禪宗只有神性的時候，他覺得愛彌足珍貴。

愛不是只有夏南燭和蘇木的那種愛情，還有蘇木對禪宗的關心，這也是愛，愛的方式有千千萬。

禪宗很喜歡看到這個東西，喜歡也是一種愛，他尤其愛看男女之間的愛，這些愛一點點的修補著禪宗從小到大所有的悲慘。

蘇木將碗勺放在一邊，“禪宗大人，這湯不錯吧，喝了兩口就讓你吃飽了。”言外之意，是說禪宗吃飽了撐的沒話亂講。

禪宗自然不在意蘇木的譏諷，只當是小女孩的矜持，“蘇木姑娘，那邊有個瓶子，幫我撿過來，里面的藥丸兒給我吃一顆?！?

這個小瓶子的功能不止是存量大，還有自動煉丹的功能，那些精血早已被煉成丹藥。蘇木不知道這是精血煉制的丹藥，只是覺得這藥丸兒有很濃郁的血腥味兒，而且紅的嚇人。

禪宗強大的體質，早已將之前的精血吸收完，這一枚精血丹藥，正好給他療傷。精血丹藥的效果很好，即便是之前重傷瀕死的夏南燭，不消片刻，便能行動自如。

禪宗的經脈一點點的恢復，它強撐著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便招呼蘇木跟著自己走。

蘇木：“禪宗大人，你這就好了，我們去哪兒？”

即便角州被轟炸，蘇木也認得方向，更何況現在還有了太陽，他們現在的方向是往人族反方向走的，也就是妖族的方向，蘇木可是從那個方向逃回來的。

爆炸開始時，蘇木就穿上了保護甲，抵消了大量流星爆炸的威力，可即便有保護甲，爆炸的威力也不容小視。

夏南燭等人不知道的是，蘇木也有修為，就是比其他人弱了一些，但也是個天仙境初期的水平。

爆炸之后，蘇木的臉又臟了，衣服也破破爛爛的，身上更是有多處擦傷，更是因為爆炸，她暈了過去，等她醒來，確定好方向，才往人族方向趕，途中，遇到了昏迷的禪宗。

禪宗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套衣服，丟給蘇木，“咱們去救人，放心，不是夏南燭和司恩森。”

禪宗的人性和神性在他腦中不斷沖突，最終，禪宗決定救下那兩個人類，他始終擁有一絲人性。

白惜君以槍為拐，這柄槍陪在他身邊十幾年，如今還是斷了，雷擊的前一刻，白惜君丟出了槍，自己趁著白光乍現跳進了沼澤中，可還是被雷擊成了重傷，沼澤將他淹沒，半截槍身后來也巧合般落在了他的手上，在場的人都認為白惜君英勇就義，被雷劈的灰飛煙滅，只有白惜君自己清楚，他的行為屬于逃跑。

白惜君在沼澤中游動，最終還是扛不住沼澤的環境，被迫出了沼澤，也是因為這片沼澤被雨水浸潤，沒有那么大的吸力，白惜君才能游出一段距離。

白惜君躲在一棵樹后，眼睜睜看著妖族追著大理寺官員而去，他不是不能救這些官員，而是不想救。先不說能不能救下大理寺的官員，光說大理寺的人如果看到他還活著，第一個想法一定是白惜君剛剛逃跑了。

君都守備逃跑，這件事若是傳回夏帝國，白惜君顏面盡失，別說做元帥，還能不能當官兒都是個問題。

白惜君決定，先躲起來，看看事情會怎樣發展。偌大的角州，他的兄長都能躲起來不被人找到，他也可以。

白惜君一直是個很矛盾的人，他既想有權利，又想要不露頭角，內心殘暴，外表卻裝作溫柔，有的時候，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想過什么樣的人生。

這段時間，白惜君認為自己真的需要好好規劃以后的人生了。落腳地還沒找到，一聲巨響傳來，白惜君剛穿好保護甲，爆炸的漩渦便將他卷了進去。

白惜君醒來的時候，日頭正盛，他瞇起眼，感受四面八方傳來的溫度，慢慢驅走身上的涼意，陰間的小鬼帶著他去地府轉了一圈，又將他送了回來。

白惜君有種死里逃生的后怕，活著，才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哪怕是稀里糊涂的活著。

一個腦袋擋住了刺眼的日光，白惜君睜開眼，一張俏臉帶著笑容與他四目相望，這讓白惜君想到了暖陽夏南燭，這兩張臉，真的很配。

蘇木在白惜君面前擺擺手，“惜君哥哥，躺著舒服嗎？”

白惜君笑了，笑容真的會傳染，兩個人就這樣傻笑了好一陣兒，白惜君才看到蘇木的后面還站著一個人，立馬坐了起來，“禪宗大人。”

雖說除了宣于秋之外，其他秘術師沒有官職，可禪宗的名字太過響亮，夏帝國朝中百官無不對禪宗畢恭畢敬，禪宗在官員們心中的位置，可以和宣于秋持平。

禪宗讓蘇木再熬一鍋野菜湯，并給了蘇木一套餐具，這才拿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出來，“白將軍，經此一遭，你可找到你心中所想？”

白居行曾告訴過白惜君，在禪宗面前沒必要說謊，白居行沒多說，白西軍也沒多問，只是一味照做。

白惜君：“活著，我想活著，無論怎樣活著都行?！?

禪宗：“吃下它，可以長生的。”

白惜君拿著藥丸，他并不是懷疑藥丸是不是真的能長生，而是在想，為什么禪宗會給他這顆能長生的藥丸，“禪宗大人，這……”

禪宗：“我一直在注意著你，高不成低不就，空有野心，沒有實力，即使讓你混到了高位，那又如何？以你的能力，能待多久？即便待了很久，萬世春秋之后，誰又會記得你，我若是問你，大理寺上上任的寺卿是誰，你肯定不知道，我告訴你，是我，你看吧，我退下來也不過二十多年，你身居君都守備，都不知道這件事。可想而知，死了，就什么也沒有了，沒人會記得，只有一直活著，才能被人永遠記得?！?

禪宗的話一針見血，誰不想在權力的巔峰待的久一點，如果要加一個期限，自然是越久越好。

白惜君需要靜靜，他有些看不懂眼前的這個白發老人，一直以來，所有的人都認為秘術師無欲無求，只一心搞研究，造福人類，可禪宗今天的做法分明是想拉攏自己，這個秘術師界的二號人物，以長生為誘惑，讓自己加入他的陣營，究竟意欲何為？

白惜君并沒有猶豫太久，他伸手接下了那顆代表長生的藥丸，從這一刻起，他與禪宗深深的綁定下來，也和禪宗那未知的目的綁定下來。

禪宗終年冷艷的臉并沒有半分波瀾，在他的計劃里，白惜君收下藥丸，加入他的計劃，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白將軍，時間是一條長河，我們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這條河上留下長久的印記。無論你現在身居何職，千百年后，終將被河流磨平，留不下任何痕跡。與其這樣，我們不如與長河共存，長河不滅，我們永生。這樣，無論河有多長，我們始終會被世人銘記，他們將奉我們為神明，我們將留名千古。”

留名千古，禪宗的目的呼之欲出，卻始終隔著一層薄紗，讓白惜君看不清，摸不著。想要透過薄紗看清楚，只能用時間來慢慢消磨。

禪宗最后的一段話，讓白惜君更加死心塌地的跟隨禪宗，誰人不想千古留名？

蘇木端來一碗野菜湯，這碗湯比上次的干凈了很多，泥土味淡了不少，“惜君哥哥，喝點湯，補補身子吧?！?

白惜君沒有接過湯，他看著周圍滿目瘡痍，卡在人族角州的天塹消失了，不久后，這里將成為一片湖泊。

這片湖泊將會成為妖族的天塹，畢竟妖族可沒有好的戰船，更沒有人族優良的遠程武器，若想攻守易形，必先掀翻棋盤。

禪宗接過野菜湯，喝了一口，味道很好，如今的哭泣雨澤不缺好的野菜，倒是缺個好廚子。就像他如今的境地，他有個很完美的計劃，但少了個好幫手，白惜君是他沒有辦法的辦法，現在他要去嘗試拉攏他心目中的那個好廚子。

禪宗讓蘇木收拾好剩下的野菜湯，“松木姑娘，白將軍怕是喝不下，把剩下的收拾一下，我們還有一個人要救，這一鍋美味的野菜湯留給他喝吧?！?

蘇木嘟著嘴，心里有些不樂意，手里的動作倒是很快，她辛辛苦苦煮的湯，白惜君一口沒喝，禪宗也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白白浪費了她的一片心意，可如果她知道下一個救的人是誰，想必動作會更快，嘴也會樂出花來。

白鹿銜很走運，爆炸來臨之前，他已經殺死了威山君，自己也因體力不支，陷入了沼澤中，被沼澤吞入，爆炸的威力被沼澤削弱，再加上有威山君和一眾虎妖被他放在身前抵擋。當然，白鹿銜的實力也是運氣的一部分，種種因素影響，流星的爆炸才沒有殺死他。

不過，白鹿賢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的兩條腿和右臂，在爆炸中永遠離開了他。

白鹿銜一直處于昏迷中，直到他感到一陣劇痛，還伴隨著麻癢，才醒了過來。蘇木趴在他的身上，眼淚嘩啦啦的流，傷口處的不適是白惜君在包扎傷口。

白鹿銜撫摸著蘇木的腦袋，“木木，別哭了，我這不是還活著嗎嘛”

人人都說角州的女人是水做的，白鹿銜這次是真信了，蘇木的眼淚一直流，就沒停過。

蘇木怎能不傷心，白鹿銜是他最后一個親人了，可如今成了這個模樣，她哭哭泣泣，說了一串話，說的支離破碎，組不成一句完整的話，蘇木更傷心了。

白鹿銜很仔細的聽，也只聽了個大概，沒太明白，他發白的嘴唇只一味的干笑。白惜君包好傷口，拉著蘇木離開，蘇木又抱著野菜湯回來，還是說著聽不清的話語。

白鹿銜這次聽懂了一點，大概意思是喝點野菜湯補充體力，回去讓夏楠燭給他治傷。

白鹿銜喝了一口湯，還有余溫，喝到肚子里確實是舒服了很多，“木木，謝謝，真好喝，哇……”

一口鮮血吐出，綠色野菜湯變成了鮮紅的顏色。

蘇木傷心到虛脫，終于無力的癱倒在地，被白惜君拖到一旁，白惜君邊拖邊意味深長的看向兄長。

白鹿銜也看到了白惜君，他了解這個異姓的弟弟，這一刻，白鹿銜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傷心也傷心過了，信息也傳達了，禪宗這才走了過來，坐在白鹿銜的身旁，蘇木哭的稀里嘩啦，禪宗從里面看到了愛，他很喜歡看這種東西。

在博桑部論事的時候，夏南燭和蘇木就有些曖昧，禪宗很愛看，以至于論事到了結尾，禪宗才想起來要把流星拿出來。

白鹿銜：“原來是你呀，禪宗大人，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猜測，人妖兩族這一戰，是你謀劃的吧?！?

白鹿銜傷勢太重，說不了太多的話，但這一句就夠了。

禪宗將一顆藥丸塞到白鹿銜的嘴里，“放心吃，不是毒藥，回到軍營好好養傷，回頭讓院長派人來給你接上斷手斷腳。”

長久的沉默，兩個聰明人無需多言，白鹿銜不會合作，禪宗明白。

所以禪宗雖然可以做到，但不會在這個時候接上白鹿銜的斷腿。沒有必要，白鹿銜的為人，不會因為人情而忘了自己堅守的道義。

成神等于永生，想要永生，就需要無盡的精血，這就是為什么禪宗做局，讓妖族入侵人族，禪宗此局做的很隱秘，直到現在，也沒有露出破綻。

禪宗：“就像你說的，沒有證據，一切只是你的猜測，沒人能治我的罪，妖族也不會出賣我。”

太陽懸掛在天上，漸漸西斜，無數的水流涌向坑中，翠綠的樹木依舊向上生長，哭泣雨澤變了，角州依然是那個角州，天空變得微紅，哭泣雨澤周圍的生靈第一次看到了不一樣夕陽，像血一樣，四個傷號結伴回到了軍營。

……

半年之后，戰事平息，人族勝，妖族退去，君都的天卻變了，白鹿銜留在了前線，白惜君回到了君都，繼續做軍都守備，白居行被罷官，軟禁在京都，白家一門三杰，各有各的路。

夏南燭回到京都后，組建宿衛軍，司恩森離開大理寺，進入宿衛軍，組建暗衛，負責深入妖族腹地，刺殺妖族重要官員，擾亂妖族后方。

關于禪宗，再沒有他的消息，有人說他精神出了問題，被關了起來，還有人說他在閉關，總之，是被關了起來，徹底消失了。

至于蘇木，在一手遮天的鐘宰相運作下，蘇木成為公主，迎入軍都，待時機成熟，便與夏南燭成婚。

至于時機，據鐘宰相所說，會先傳播蘇木的好，再宣傳蘇木和夏楠燭的般配，最后群臣上書，讓兩位結婚，只是辛苦蘇木要等上幾年。

……

幾年過去了，蘇木還沒等到鐘宰相說的良好時機，倒是先把自己的身體等垮了。

都說軍都氣候養人，卻把蘇木養的越發虛弱，雪停了，薄薄積雪化的很快，蘇木又坐在那個窗口。大殿很空，夏南燭在剛有晨光的時候便出發了，他又一次親征，這一次，再也沒有人陪伴他。

大殿內只有鐘宰相一個人，這位宰相城府之深，無人能探其底。白居行軟禁，皇帝親征，鐘宰相成了君都的萬人之上，不再一人之下。

宰相府的管事從皇城門口下馬，步子很急，蘇木往前湊了湊，才聽清管事口中喊了什么，“大人，公子的書信，他已到達玉江，不日可進城?！?

君都諸多貴公子中，最貴的那個公子哥，也是年紀最小的公子哥，鐘星辰回來了。

鐘宰相手握另一封密信，自語道，“司恩森也快到了?！?

君都秘術師學院，一口荒廢已久的枯井內，禪宗睜開雙眼，“他回來了。”

枯井邊掃地的柳元青頓了頓，繼續掃地，地已經很干凈了，他依然覺得臟，好像有無數的靈魂趴在地上鬼哭狼嚎。

君都城外，白惜君快馬加鞭，追趕前往前線的夏南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