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還在滴滴答答響個不停,蘇木醒了過來,他躺在皮質(zhì)的行軍袋中,感受到脖子還有些麻癢。司恩森并未下重手,一杯水遞了過來,
夏南燭:“好些了嗎?”
蘇木沒有接過水,她躺了很久,醒來之后很清醒,“為什么。”
夏南燭猜到蘇木醒來會問那件事情,火燒石碑這件事的原因,他誰也沒說,大理寺的人也是聽命行事,對其中的緣由一概不知。
夏南燭:“義兄有些固執(zhí),我不這樣做,他不會離開的,你還記得流星的威力嗎?”
蘇木想了想,禪宗對流星的描述很簡短,但很詳細(xì),“足夠毀滅半個角州。”
夏南燭:“是啊,半個角州,流星引爆,他會死的。”
蘇木:“你可以告訴他,他一定會走的。”
夏南燭:“你了解義兄嗎?再說了,我乃一國之君,讓他走,他不聽,我還要給他解釋,我這皇帝是不是過于卑微了?”
蘇木:“不是的,你不是這種人,你不會做這種事。”
夏南燭:“你了解我嗎?”
蘇木不語,她懷疑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向南竹,他們只是認(rèn)識了幾天而已,“昨晚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說不了話?”
夏南燭:“那是夢魂碑,秘術(shù)師發(fā)明的,可以在里面自創(chuàng)一片天地,外人想進去,只能通過入夢。
夢魂碑能力有限,一次只能進一個人,我拉著你的手,讓你共享,所以你能看到,但我們聽不到你說話。我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所以能聽到你說夢話。
進去一段時間后,夢魂碑默認(rèn)我倆是一個人,所以,后面不拉著手也沒事。”
蘇木:“秘術(shù)師很厲害呢,能造出這么多厲害的玩意兒,小鹿哥哥真的沒事嗎?”
夏南燭:“我了解義兄,他沒事的,等我回來,我們回大營就能見到他了。”
蘇木:“你要去哪兒?雨還在下。”
夏南燭:“去妖族指揮所,快兩年了,這場戰(zhàn)爭該結(jié)束了。”
蘇木:“兩年?不是才幾個月嗎?”
夏南燭:“總攻是這幾個月,前面一年多的時間有小規(guī)模的沖突,是為了麻痹我們,所以說變猴一族真的很危險。”
蘇木:“不帶我去?”
夏南燭:“我和司恩森去就行了,你們留在這兒當(dāng)接應(yīng)。”
雨確實小了很多,然而,依舊不能太多人一起出發(fā),人多了,反而是累贅,大理寺官員們?yōu)橄哪蠣T和司恩森檢查隨身帶的物品。
阿奇:“放心吧,蘇木姑娘,陛下也是個高手,他比司大人還要強。”
阿德:“少吹牛了,都說陛下很強,誰見過陛下出手,平時也是漏一倆手而已,根本看不出有多厲害。”
阿德是司恩森的鐵桿粉絲,誰說司恩森不行,他跟誰急。
兩個身穿夜行衣的身影漸漸遠(yuǎn)去,蘇木坐在帳篷的窗口,窗戶是一種柔軟的材料,能擋雨,也能收縮。
蘇木好久沒有這么安靜的看雨了,上一次是什么時候?蘇木也有些想不起來。
記得好像是幾年前的一個雨季,白鹿銜來到博桑部,一進門,大雨便下了起來,白鹿銜沒辦法離開,只好暫時住在了博桑部。
有一天,白鹿銜也像蘇木現(xiàn)在這樣,坐在窗邊,欣賞窗外的雨,雷在遠(yuǎn)處一道一道劈下來,將白鹿銜的臉照的煞白,顯得很冷峻。
蘇木送來的飯菜,白鹿銜一口也沒吃,他就坐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天。
蘇木出了門,咧嘴傻笑,正巧碰上族長,族長問蘇木在傻笑什么,蘇木小姑娘紅著臉說,“沒見過這么呆的人,不吃不喝,光看風(fēng)景。”
回到現(xiàn)實,蘇木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知道當(dāng)年白鹿銜為什么發(fā)呆了,是相思。
白鹿銜在思念他的妻子,所以在雨中發(fā)呆,蘇木發(fā)現(xiàn)自己也在發(fā)呆,她問自己,也在想思嗎?她在想誰?白鹿銜嗎?那只是擔(dān)憂。
窗外的雨林好像有一道人影,像是那一抹暖陽,仔細(xì)看,是錯覺,只不過是樹葉和風(fēng)揉捏出的假象。
帳篷是相連的,白惜君走進了蘇木所在的帳篷,“蘇木姑娘,我不懂雨林,問你個事兒,沼澤已擴大到我們所在的樹下面,為什么這沼澤看上去在震動?”
蘇木:“或許,是因為雨水造成的。”
白惜君:“雨大時的震動比現(xiàn)在還小。”
蘇木探著頭,發(fā)現(xiàn)樹下沼澤確實在震動,可這震動有些不尋常,不該是這么劇烈且有規(guī)則的振動,“這不對,這是有大量生物踩著沼澤行動而引起的震動。”
白惜君頓感不妙,大喊一聲“戒備。”
訓(xùn)練有素的大理寺官員們立刻從悠閑中反應(yīng)過來,收起多余的帳篷,只留下一個,并用樹枝將鐵索和唯一的帳篷遮擋起來,沒人知道怎么了,也沒有人敢大意。
沒多久,一批虎妖在沼澤遠(yuǎn)處出現(xiàn),他們散的很開,卻井然有序,在距離帳篷二十米的位置,虎妖們停了下來。”
蘇木等人提了一口氣,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地方會出現(xiàn)虎妖,他們已深入妖族大軍的后方,如無必要,一定要避免和妖族發(fā)生沖突。
白惜君曾常年和妖族作戰(zhàn),嗅覺很靈敏,他馬上察覺到不對,一槍挑飛了眾人所在的帳篷,大喝一聲,“散。”
阿德拉住蘇木,向另一棵樹跳去。其他大理寺官員也四散開,只留下白惜君站在鐵索上。他槍頭上挑,撞上了一把斧頭,鐵鎖為之抖動,鐵鎖連接的樹也傳來開裂聲,一個身穿黑黃甲胄的虎妖從天而降,手中拿著幾根引雷器。
虎妖將引雷器拋了出去,幾根引雷器穩(wěn)穩(wěn)插在鐵索上,“白惜君,我以為你死在其他戰(zhàn)場的,沒想到你還活著。”
白西君曾駐守角州,與威山君打過幾次交道,一人一妖自然認(rèn)識。
白惜君后來回到君都,任君都守備一職,明面上大家都認(rèn)為是白居行讓白惜君接手元帥一職,白惜君有壓力,所以跑回了君都。
實際上,更多的原因是,白惜君在戰(zhàn)場上看到太多生死,從小在君都長大的他產(chǎn)生了怕死的想法,這是他的一個心結(jié),這也是為什么軍中多位元老一起培養(yǎng)他,而他始終達(dá)不到令元老滿意的最大原因。
夏帝國軍政清明,很多年沒有出現(xiàn)過紈绔子弟,要真找一個出來,必定有隱藏極深的白須君一席之地。
京都外的流寇成不了什么氣候,早晚會散,這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事。只是從流寇中傳出了一個謠言,說白惜君不堪大用,被白居行趕了回來,腆著臉坐上了君都守備的位置。
白惜君便帶兵殺光了這批流寇,又在山中發(fā)現(xiàn)有良田,流寇們已自食其力。白惜君怕被責(zé)怪,放火燒山,把君都外、玉江邊的一座山燒了個干凈,又覺心中有愧,在山上種植花草。
沾染了鮮血和火焰的土地,在兩年后,成了君都外最受歡迎的風(fēng)景區(qū),白惜君的威名更盛。
之后,白惜君發(fā)現(xiàn)自己染了個毛病,他開始渴望權(quán)利,這一次來角州,他是為了元帥之位來的。
沒人說元帥一定要留在角州,他在君都,照樣是元帥。
白西君目光冷靜,其實內(nèi)心很慌。不過,他最擅長的就是裝。
樹下的虎妖開始往樹上靠近,,大理寺官員們的外圍,還有大量的虎妖,他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
白惜君:“你也還活著,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們的。”
威山君露出鋒利的虎爪,“雷這么密集,偏偏不劈這個地方,你說我怎么知道的。”
“是他吧。”白惜君指著虎妖隊伍后面的一只猴妖,“你什么時候長過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