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亭臺樓閣
- 烏棲鳳臺
- 小白白朗軒
- 2533字
- 2025-03-26 21:57:56
夜深了,濕氣越來越重,火把上的火焰逐漸變小。
夏南燭伸手撫摸著石碑上的痕跡,他閉著眼,聞著角州的空氣,感受一切能夠感受到的事物。蘇木在一旁小口的呼吸,生怕打擾到夏楠竹。
起霧了,淡淡的霧氣帶著刺骨的寒意,包裹住所有能包裹的物體。
蘇木打了個寒顫,白里透紅的鼻子流出一條透明的鼻涕水,蘇木用袖子一抹,輕輕吸了一口。
夏南燭回過神,輕輕釋放出暖意,“是條小青龍。”
蘇木:“什么小青龍?”
夏南燭用手帕擦了擦蘇木的臉蛋兒,蘇木的臉上掛著霧氣,手帕一擦,竟讓蘇木本來的膚色露了幾分出來,白嫩光滑,如同角州一樣,水嫩。
夏南燭看得出神,完全沒發現蘇木的手伸到了他的腰間,用力一扭,疼的夏南燭“哎呦”一聲。蘇木性子向來野,這兩日與夏南燭熟了一點,下手開始沒輕沒重了。
蘇木鼓著臉,將臉上的黑灰抹勻,“我問你呢,什么小青龍?”
夏南燭捂著腰子,表面痛苦,心里卻莫名樂開了,“鼻涕呀,小時候父親總捏著我的鼻子,說又有兩條小青龍鉆了出來。”
蘇木翻了個白眼,心想,呵呵,真有趣,“你看了半天,看出什么來了?”
夏南燭搖搖頭,“沒有,大哥做事很小心,旁人很難發現破綻。”
夏南燭和白鷺賢雖不同父,卻是從小玩到大的伙伴,白鹿銜年長幾歲,夏南燭習慣稱其為大哥或義兄。
所有人都睡下了,霧氣更重了,蘇木緊了緊身上的毛毯,她并不覺得身體有多冷,只是看到濃重的霧氣,心理上有些涼意。
蘇木這一覺,睡的質量很差,腦袋很沉,一直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不知過了多久,蘇木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由于太困,蘇木也沒醒來看怎么回事,想必是守夜的在換崗,卻不曾想一只手輕推了他兩下,蘇木艱難的睜開了眼,發現是夏南燭。
夏南燭“噓”了一聲,伏在蘇木的耳邊低語,“我帶你去見小鹿哥哥。”
這句話仿佛有什么魔力,蘇木連思考都沒有,身體就迷迷糊糊爬了起來。
霧氣太重,守夜的人似乎沒有發現這兩人,或者說,守夜的人也睡著了,因為蘇木見守夜的阿奇一動也不動,雖然蘇木看到的只是一個模糊的身影。
兩人走到石碑旁,夏南燭拉著蘇木的手,圍著石碑轉了三圈,蘇木以為夏南燭鬼上神,想喊,卻發現根本發不出聲音,準確的說是發出來了,可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到。
蘇木覺得不對勁,想甩開夏南燭的手,可怎么也用不上力。
夏南燭又帶著蘇木往反方向轉了半圈,兩人來到石碑的后面,石碑后面什么也沒有,光滑平整,甚至都沒有腐蝕的痕跡都沒有,這一點,蘇木之前倒是沒有注意到。
夏南燭拉著蘇木向石碑撞了過去,蘇木喊不出聲音,也沒力掙脫下夏南燭的手,只得閉上眼,不知道撞上去,頭上會不會起一個大包。
一束強光來襲,蘇木睜開了眼,眼前的一切令她吃驚,一條彎曲的小路,路兩邊開著各種顏色的花,一眼望不到頭。
香氣撲面而來,一輪日光掛在天上,蘇木從未見過這樣的日光,也許這就是阿德說的君都春天的日光。
路的盡頭是一座亭子,對于蘇木來說,這些東西都是話本里才應該有的,或者說更像白鹿銜故事里說的世外桃源。
亭子里坐著一個人,隔著很遠,蘇木依然認出了那個人,白鹿銜。
蘇木很激動,想沖上去,手卻被死死抓著,夏南燭笑了,他的笑和天上的日光不遑多讓,“別急,路上的風景很好,我們慢慢走,慢慢欣賞,他就在那兒,等著我們。”
是啊,帶著滿心的歡喜,踩著開滿鮮花的小路,去見那個最親的人,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博桑部沒了,除了這幾天從京都來的人,蘇木只認識白鹿銜,白鹿銜可以算是她唯一的親人。
看著很近,等蘇木和夏南燭走到亭子處,已過了很久,至少蘇木是這樣認為的。
蘇木興奮的大叫白鹿銜的名字,可聲音依舊發不出來,只聽白鹿賢和夏南燭打招呼,“沒想到是陛下來了。”
白鹿銜又摸摸蘇木的腦袋,“木木也來了,族人的事我也知曉,可以難過,但別永遠沉浸在難過之中,我永遠在你身旁。”
蘇木不知道白鹿銜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只一味的點頭,白鹿銜的話好像有魔力,很簡短的一句話,蘇木心里真的好多了。
蘇木以往看到白鹿銜,白白鹿銜永遠穿著那身甲胄,甲胄下隱約能看到一件淡藍的內襯。
那件衣服顏色非常好看,蘇木想看,白鹿銜一直沒給蘇木看。
今時,總算見到了那件衣服的全貌,顏色鮮艷,卻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只有衣服的右下角,刺著兩朵鮮紅的玫瑰花,花的根莖互相纏繞,尖刺互相錯開,兩朵花緊緊依偎在一起。
白鹿銜邀請兩人向前,那里有一座亭臺,臺上長著一棵高聳的枇杷樹,夏南燭依舊拉著蘇木的手,似是心意相通,夏南燭說道:“義兄這件衣服還在穿著,嫂子選的布料真好。”
白鹿銜深情的看著身上的衣服,他的眼神不像看衣服,倒像是看著情人。“這是你嫂子為我做的最后一件衣服,我很珍惜,這些年一直穿在身上。”
說完,白鹿銜指著臺上的枇杷樹,“你們看,那顆枇杷樹和衣服一樣,這棵樹是我妻子死的那一年親手種的,如今長的亭亭玉立,枝葉繁茂,像把傘蓋一樣。”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雨林對各種植物都很友好,短短幾年的一棵枇杷樹,轉眼便長成了參天大樹。
蘇木羨慕了,究竟是怎樣的一位女子,能讓英俊的白鹿銜如此喜歡,那位女子一定很漂亮,很溫柔,與白鹿銜是天生的一對兒,可惜英年早逝,留下白鹿銜一個人獨自相思。
白鹿銜接了幾滴露水,在蘇木的臉上擦了擦,“瞧瞧,多好的美人胚子,弄的臉臟兮兮的,我帶你去洗洗吧。”
過了亭臺,三人走到一處小樓,只有兩層高,古樸典雅,看似簡陋又五臟俱全,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夏南燭終于松開了蘇木的手,讓蘇木去淋浴,熱乎乎的水洗凈了蘇木幾日以來的疲憊,也洗去了蘇木滿身的污泥。
雨林多水,養出來的人自然水靈靈的,蘇木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發呆,原來自己這么好看,這么水嫩。
穿上了白鹿銜準備好的衣服,蘇木登上了二樓,夏南燭和白鹿銜正聊著什么。
見蘇木上來,夏南燭也愣住了,這還是那個臟兮兮像烏鴉一樣的小姑娘嗎?這明明是一只鳳凰,美麗動人,充滿著無盡的生命力。
白鹿銜和夏南燭繼續聊著什么,蘇木開心的像個孩子,她本身就是個孩子。
小樓成了蘇木的舞臺,她蹦蹦跳跳的,展現出少女的天真浪漫,她這個年紀,本就該這樣,無憂無慮。
蘇木趴在二樓的窗戶口,饒有興趣的看著對面,對面是一處閣樓,一團藍色的火焰不停的飛舞著,偶爾撞向窗外,卻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擋了回去。
白鹿銜輕輕撫摸著蘇木的腦袋,“那是你嫂子。”
正收著什么東西的夏南燭聽到這里,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屋內的溫度也隨之下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