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加身
“皇上，臣有證據！”司馬相如的聲音仿佛淬了毒的利刃，在大殿之上回蕩。他一步步朝我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口上，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他展開手中的信函，我一眼便認出，那是我連夜寫的，關于司馬相如貪污軍餉，勾結外敵的罪證！
“這上面清楚地寫著……”他故意拉長了聲音，眼中滿是戲謔，“林將軍要如何解釋？”
我猛地抬頭，正對上他那雙陰冷的眸子，心頭頓時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他設的局！我握緊拳頭，冷笑道：“司馬大人好手段，竟能仿造我的筆跡，這份‘證據’做得真是天衣無縫。”
“放肆！”司馬相如厲聲喝道，“你這是在質疑本官的清白嗎？來人，將這份罪證念給皇上聽聽，看看林將軍究竟在策劃些什么！”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官員站出來，戰戰兢兢地接過信函，高聲朗讀起來。那字字句句，分明是我親手所寫，卻變成了我意圖謀反的鐵證。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曾經與我稱兄道弟的同僚，他們有的面露鄙夷，有的低頭不語，還有的甚至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皇上，臣冤枉啊！”我跪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金磚上，發出一聲悶響，“這分明是司馬相如的陰謀，請皇上明察！”
“皇上，林將軍位高權重，如今卻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其心可誅啊！”
“是啊皇上，若不嚴懲，恐難服眾啊！”
一時間，朝堂上附和之聲不絕于耳，仿佛我已成為十惡不赦的罪人。我抬起頭，望向龍椅上的蕭景琰，他眉頭緊鎖，面色陰沉，卻一言不發。
“景琰……”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心中苦澀無比。難道，連你也相信了司馬相如的鬼話嗎？
“夠了！”蕭景琰終于開口，卻不是為我說話，“此事尚需調查清楚，林殊，你先退下吧。”
我愣愣地看著他，心中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終究還是選擇了維護司馬相如，維護他所謂的“安定”。
“退下？呵……”我慘然一笑，緩緩站起身，環顧四周，那些曾經熟悉的面孔如今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冰冷。我深吸一口氣，將滿腔的悲憤壓抑下去，聲音低沉而沙啞：
“今日，我林殊……”“今日，我林殊……”我頓了頓，字字鏗鏘，“雖百口莫辯，但問心無愧！奸臣當道，是非不分，我林殊不屑與之為伍！”
說罷，我拂袖而去，不再理會身后那些或鄙夷、或嘲諷、或同情的目光。我的背影在大殿上投下一道孤獨的陰影，正如我此刻的心情。
回到府邸，我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一整天滴水未進。我看著墻上掛著的那把寶劍，那是父親臨終前交給我的，他讓我用它守護家國，守護正義。可是如今，我卻連自己都守護不了，又如何守護家國，守護正義？
“將軍，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貼身侍衛阿虎擔憂地看著我，他的眼中充滿了焦慮和不安。
我知道他是擔心我，但我現在什么也不想說，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會兒，理清思緒，想想下一步該怎么辦。
“將軍，您不要灰心，我相信您是清白的！”阿虎見我不說話，繼續說道，“朝中還有很多人支持您，您一定要振作起來啊！”
支持我？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從司馬相如那封偽造的信函出現后，曾經那些與我稱兄道弟的同僚，那些口口聲聲說要與我共同進退的下屬，都像躲避瘟疫一樣躲著我。他們害怕被我牽連，害怕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我理解他們的選擇，但理解不代表不失望，不心寒。權力，名利，果然是這世間最能考驗人心的東西。
我的沉默讓阿虎更加不安，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
“將軍，不好了！”一名士兵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跪倒在地，“我們訓練的軍隊……軍隊的物資供應被……”
“被什么？”我猛地站起身，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被……被燒毀了！糧草、兵器、鎧甲……全都毀于一旦！”士兵的聲音顫抖著，顯然是被嚇壞了。
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我明白這意味著什么。沒有物資，訓練就無法正常進行，士兵們的士氣也會受到嚴重打擊。而這一切的背后，一定少不了司馬相如的影子。他這是要斷了我的后路，讓我徹底失去翻身的可能！
“將軍，現在該怎么辦？”阿虎焦急地問道。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封鎖消息，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是！”士兵領命而去。
我看著窗外，天色陰沉，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到來。
“司馬相如，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嗎？”我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光芒，“我林殊，絕不會輕易認輸！”
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叩響，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將軍，我可以進來嗎？”
是宮羽，我的妻子。她手里拿著一疊紙張，神色凝重。
“怎么了？”我問道。
“我查到了一些東西……”她走進來，將手中的紙張遞給我，“這些都是后宮宮女散布謠言的證據，我原本想……”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
“將軍！不好了！夫人她……”
來人神色慌張，話語斷斷續續，我心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夫人怎么了？！”我一把抓住來人的衣襟，目眥欲裂，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放大，幾乎要將我吞噬。
“夫人她……她被司馬丞相帶走了！說……說夫人私自搜查宮中物品，意圖不軌……”
我眼前一黑，險些站立不穩。宮羽向來聰慧，她既然敢去搜集證據，就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怎么會輕易被司馬相如抓住把柄？
“阿虎！”我厲聲喝道，“召集所有親衛，隨我去丞相府要人！”
“將軍，萬萬不可啊！”阿虎急忙攔住我，“您現在已經是戴罪之身，若是再擅闖丞相府，豈不是坐實了罪名？”
“那你說怎么辦？眼睜睜看著夫人受辱？！”我怒不可遏，雙拳緊握，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將軍，您先冷靜一下！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阿虎一邊勸慰我，一邊向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快去稟報皇上，請皇上定奪！”
我頹然地坐回椅上，心亂如麻。司馬相如，你好狠毒的心腸！竟敢拿我的妻子來威脅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心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發焦灼不安。終于，宮里來人了，卻是蕭景琰身邊最信任的內侍，李公公。
“李公公，皇上怎么說？”我急切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李公公嘆了口氣，面露難色：“將軍，皇上他……他也無能為力啊！司馬丞相已經將夫人的罪證呈到御前，說……說夫人意圖謀害貴妃，擾亂后宮……”
“一派胡言！”我猛地拍案而起，怒火中燒，“宮羽她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將軍息怒啊！”李公公嚇得一哆嗦，連忙說道，“皇上也是相信將軍和夫人的，只是……只是如今朝野上下，都已被司馬丞相所蒙蔽，皇上他……他也需要時間來查明真相啊！”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和絕望。我明白，蕭景琰雖然貴為天子，但朝政大權早已被司馬一族架空，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是盡力保全我們，不至于被司馬相如立刻置于死地。
“李公公，替我謝過皇上，就說林殊……問心無愧！”
李公公走后，我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般，癱坐在椅子上。我的改革計劃被全面叫停，軍隊物資被毀，如今就連宮羽也被司馬相如抓住了把柄，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希望，仿佛都在一夜之間化為了泡影。
“將軍……”阿虎擔憂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事已至此，悲傷和憤怒都無濟于事，我必須振作起來，找到應對之策，否則，我和宮羽，還有那些忠于我的將士們，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阿虎，你去……”我壓低聲音，在阿虎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阿虎聽完，臉色頓時一變：“將軍，這……”
“按我說的去做！”我眼中閃過一抹決絕，“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
阿虎走后，我的心非但沒有輕松下來，反而更加沉重了。司馬相如既然敢對宮羽下手，就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他要的，不僅僅是阻止我的改革，更是要將我徹底扳倒，永絕后患！
果然不出所料，僅僅過了兩日，城中便開始流傳關于我的各種謠言：說我貪污軍餉，私藏兵器，意圖謀反；說我目中無人，驕奢淫逸，不配為將為臣……這些謠言雖然荒誕不經，卻精準地戳中了百姓對武將的恐懼和猜忌，再加上司馬相如暗中推波助瀾，一時間，我竟成了眾矢之的，人人喊打。
朝堂之上，那些平日里對我恭敬有加的官員，如今也都換了一副嘴臉，紛紛上書彈劾我，要求皇上將我嚴懲不貸。就連一些曾經與我父親出生入死的將領，也保持了沉默，不敢為我說一句話。
我明白，他們不是真的相信那些謠言，只是迫于司馬相如的淫威，不敢與之為敵罷了。
“司馬老賊，你夠狠！”我咬牙切齒地低吼道，雙拳緊握，青筋暴起。
宮羽被囚禁在丞相府，生死未卜；我的改革計劃被徹底擱淺，軍隊被削弱；如今，就連我的名聲也毀于一旦……司馬相如這一招釜底抽薪，幾乎將我逼入了絕境！
難道我真的要坐以待斃，束手就擒嗎？
不，絕不！我林殊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司馬老賊墊背！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考應對之策。可是，我的手里已經沒有多少籌碼了，軍隊是指望不上了，朝堂上也沒有人敢幫我說話……
難道真的要動用那股力量了嗎？
我猶豫了，那股力量雖然強大，但一旦動用，就意味著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甚至可能危及到蕭景琰的性命……
就在我苦思冥想之際，我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了書房角落里，那只沉寂已久的木箱上。那是父親生前最珍視的東西，里面裝著他所有的書信和一些重要的信物……
父親……您可曾料到，今日的局面？您可曾留下什么錦囊妙計，可以助孩兒渡過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