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拿上了披風之后。

一路就朝著府外而去。

他走得快，又很謹慎，頗有一步三回頭的意味。

才出了武寧侯府，他就被人引上了一輛馬車，馬車在一條偏僻的巷子里停下，秦洛下了馬車，對著前方一個人影招呼：“屬下見過瑞陽縣主。”

聽到動靜，季瑞陽轉了身，看向了秦洛，確切的說是秦洛懷里捧著的那件披風。

“這就是那日王爺給她遮身子的披風？”季瑞陽問，短短的一句話，她說的咬牙切齒的，像是要把誰在唇齒間嚼碎一般。

秦洛點了點頭：“屬下親自從她手中要來的，絕對不會有假。”

“拿過來吧。”季瑞陽伸了手，秦洛卻沒有馬上把披風遞過去，他問：“縣主還沒有告訴屬下您要做什么。”

季瑞陽說：“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應該知道的，我絕不可能傷害王爺，就算我要做什么，也是讓那賤人離開王爺身邊罷了。”

手握成了拳，指甲嵌在了肉里，季瑞陽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自那日從武寧侯府離開之后，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賀硯崢站在鄭映嬋面前的那一幕。

即便賀硯崢也沒有在言語或者動作上過多的維護，但只要他擋在鄭映嬋面前，就讓季瑞陽克制不住心頭的嫉妒。

尤其是那日回了丞相府之后，她就被父親關起來了，今日還是偷偷跑出來的。

“縣主莫要做的太絕。”秦洛沉吟片刻，還是叮囑一句。

季瑞陽沒有應他這句話，而是詢問：“秦洛，你老實告訴我，王爺與那鄭映嬋到底有沒有曖昧？那日我看到的那些痕跡，是賀見川弄的，還是王爺？”

秦洛道：“什么曖昧？縣主想多了，王爺待世子夫人確實有些關照，但和曖昧無關，屬下之前就和縣主說過了，屬下幫您這一次，也只是因為屬下不喜歡那世子夫人，是您承諾能讓世子夫人遠離王爺的。”

季瑞陽輕笑：“罷了，你不說也沒關系，本縣主就姑且當做是關照，你放心好了，不管王爺現在待那賤人什么態度，過了明日，都只會變成厭惡。”

秦洛眉頭緊皺，心里略微多了不安，季瑞陽又道：“好了，今日的是謝過秦侍衛，秦侍衛放心便是，本縣主不管做什么都不會出賣你的，時候不早了，秦侍衛請回吧。”

秦洛還想說什么，季瑞陽已經轉身上了馬車。

想到季瑞陽模棱兩可的話，秦洛心里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直到回到松濤院，他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樣。

賀硯崢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異樣，把手里的竹簡放到一邊，出聲詢問：“你方才不聲不響跑哪里去了？怎么回來就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秦洛心頭又是一慌：“屬下肚子不舒服，出去方便了一下，沒提前知會王爺，是屬下的過失，請王爺責罰。”

賀硯崢擺了擺手：“起來吧，這么點小事而已，何至于罰你？若是身子不適，便回去歇息吧，這侯府不比王府，你也用不著時刻候著。”

得了吩咐，秦洛卻沒有離開。

他遲疑著，有話哽在喉間，一時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賀硯崢又道：“其實你不是身子不適吧，有什么話便直說吧。”

秦洛這會兒也終于狠下了心，他道：“屬下今日擅自去了趟清芳院，看了一出好戲，王爺，你不知道那世子夫人就是個心機深沉的，今日世子的那些妾室跑到清芳院鬧事，她可是玩了好一手挑撥離間，輕飄飄幾句話，便將那些女人打發了出去呢，她在你面前的柔弱都是裝的，她其實…”

“我知道。”賀硯崢打斷了秦洛，言簡意賅的說了三個字。

秦洛短暫的一愣：“您知道？”

是呀，他知道，他比誰都知道的早，那女人一上來就下藥算計他，時候還膽敢威脅他，有這樣的膽子怎么可能是個膽小柔弱的？

賀硯崢沒再說話，秦洛立刻道：“王爺，您既然知道就應該同她撇清關系啊，這樣一個人怎配留在您身邊？以您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何至于同一個滿心算計的女人糾纏？”

越說他越覺得壓抑不住怒火，他本來以為王爺只是被那女人蒙騙了，卻不想王爺竟然什么都知道，知道還與那樣的人糾纏不休。

一個滿口謊話，滿心算計，甚至罔顧倫理的女子，哪里配得上王爺？她只會成為王爺的污點罷了。

賀硯崢輕輕撥弄兩下擱置在筆山上的毛筆，聲音帶了些許的懶散：“她自己費盡心思送上門來不是很有趣嗎？陪她玩玩又何妨？”

親自把自己送上鋼絲索的女人可不多見，他還真是有點好奇她能在這條鋼絲上站多久。

從他的語氣里，秦洛也能聽出來，他只把鄭映嬋當做取樂的雀鳥，又或者是新奇的玩意，但秦洛依舊覺得心頭發堵，他道：“可屬下覺得，那樣的人就不配站在您身邊。”

“本王也沒有讓她站在本王身邊，秦洛，這并不是你該操心的事，退下吧。”賀硯崢道。

他可是好久沒遇到一個這般膽大妄為的人了，不僅敢威脅自己，算計自己，還能在事后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楚楚可憐的求憐惜，他是真想知道那女人到底有幾副面孔？

想想就很有趣。

秦洛退出了松濤苑，臉色已是陰沉到了極致。

王爺平日里從不進女色的，他也覺得這天下女子沒一個能配得上王爺，可就是因為那鄭映嬋的出現，一切都變了。

王爺不僅因為她的緣故搬回了侯府，還常常召她來松濤苑。

且不說她那身世與王爺相差實在過大，中間還隔著一個賀見川，就說她那滿心算計的模樣，就不配站在王爺身側。

或許自己選的是對的。

雖說與瑞陽縣主合作，是他背叛了王爺，那大不了就等瑞陽縣主把那女人解決掉之后，他再來向王爺賠罪就是，反正那樣一個人就不該留在王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