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累啊，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如果你想去休息就到樓上。”

寧硯把面杯丟掉，他打了個哈欠，隨口叮囑一聲就走上二樓，眼前像是客廳的布置一覽無余，地面鋪著一張純毛地毯，一套沙發茶幾，一個投影儀和一個高架臺燈就占滿大半。

寧硯先是走進衛生間，看著一浴缸散開的白色絲線，若有所思：

這些東西并非現世之物，不知道往后會不會用上，總之還是先收起來吧。

這樣想著，寧硯將那團絲線撈出，用一塊浴巾擦干水分，做完這些，他提著那包東西走進自己的房間，隨意丟在窗臺，便躺倒在床上，準備睡去……

過了好久，在不斷輾轉反側中，寧硯重新睜開眼睛，原本的倦意在與色子交談時一掃而空，現在反倒是不想睡覺。

“算了，既然睡不著，那就趁現在再修煉一下吧。”

說干就干，寧硯端坐起身，分出一絲心念落入竅境，只見那無邊天地中的炁流積蘊如同一片水墨湖泊，明鏡止水。

“為了離開赤月之里，原本積攢的炁就用了四成，而且行動匆忙，根本沒來得及將使用的炁重新吸收，要不是有那老先生幫忙殿后，按照這樣的消耗，我早該耗盡一身道行了。”

望著竅境中相比赤月之里時下降近半的水位，寧硯不覺心頭一緊，但很快就平靜下來。他輕踏水面，腳下便泛起漣漪，隱隱感受到竅境中傳出能夠突破的預兆。

關于修行，奇人中有著明確的境界，并以此分做兩派，分別是以道法卦算的道派，以及除此之外的人派，寧硯屬于前者，按照流派境界由低到高，分別是：八卦，四象，兩儀，太初，太極，道極。其中每個境界再分三個階段，稱作入道，小成和大成。

不過，此道非彼道，奇人雖有境界高地之分，但并非必要之事，不少人對此并不上心，覺得境界與見聞并不相關。

因此，許多得道高人看破一生，境界也不過八卦之流，更有甚者甚至從未入道。

不過那些人多數是認知派，而我是實踐派，需要靠這一身神通傍身，這樣想著，寧硯幾番吐納，收放心神，竅境中的炁流就隨之發生變化，升起一道洶涌漩渦溢出竅境，寧硯的身體四周升起出一股股水墨色火焰的波動，并以此為中心不斷吸納天地間的炁。

現在他的竅境積蘊不過十之三四，想要突破，還需要再重新積攢一些炁流以防不時之需。

保持這個狀態過了大概一刻鐘，寧硯終于察覺到一縷細若發絲的炁流終于從遠方飄來，他將那縷炁流收入竅境中，宛如水滴落入江湖，泛起一波微不可察的漣漪。

“和赤月之里比起來，現世的炁流蘊藏簡直是稀薄得可怕，在那里只是幾個呼吸就能吸納的炁，在現世卻需要這么久才能找到。”

不僅僅是貨幣間的差異，就連修行環境也有著極大落差，讓寧硯不禁嘆息，但他并沒有停止吸收，炁流如牽絲，呼之欲出，既有一成得手，后續自有九成來。

如他所想，又過了片刻，一縷修長的炁流自遠處傳來，連綿不絕匯入寧硯的竅境，使寧硯積蘊緩緩提升。

雖然在現世修行速度不及赤月之里，但勝在安全，奇人雖可用炁存炁，但本身無法產生炁，用一分少一分，想要重新掌握和只能從身外汲取。

看著竅境緩緩提升的積蘊，寧硯感慨，天地之炁玄妙至極，取之有盡，用之不竭，奇人施展神通后，那些被吸收的炁便會隨神通消散重新回歸天地，等待著再次被吸收。

因為這種特性，許多奇人便從中修行出一種自身體循環吸收炁的功法，用于不斷回收，減少消耗，只是這種功法太過狹隘，不利于奇人群體的發展，已經不再奇人間流通，可哪怕是這樣，現世中的炁依舊日漸稀薄。

“說到底，還是目的不同，有些奇人身懷神通，覺得異于常人就已經足夠，但也有人不滿足如此，選擇更為飄渺的追求。”

這樣的事情并不在少數，就連寧硯也有所耳聞，炁流修行雖可掌握神通，但也只是為施展一派奇招異術，并而非能修仙正道，長生不老。

只是偏偏有人不信，古往今來，修道之人正得長生，相信位列仙班的人從不在少數，他們渴望登峰造極，期待著飄渺的未來有著自己希望見到的一席之地。

為此，將炁作為成仙的必要條件，沉積生蘊，渴望借此累計成就長生大業。

只可惜，現世弄人，這些家伙無論信仰何其虔誠，身份何其輝煌，最終都不過百年而終，一捧黃土蓋臉，一縷歷史篆錄，一身積蘊散去……

“他們固執又愚昧，卻又堅韌不拔，哪怕知道追溯的一切都是虛妄也依舊前進，相比起他們，我對于求道的目的還是太過茫然，空有一身神通，卻早已不適合當下的時代。”

一邊感慨那些求道者，寧硯只覺得自己渺小不堪，但很快，這種情緒就隨著他恢復積蘊后結束：

此刻寧硯竅境積蘊盡滿，已有突破的一張，如今，他的境界已是八卦小成，到了這個境界，炁可以流通經脈延展至四肢百骸，操控自如，身輕如燕，同時能掌握八卦乾、坤、坎、離、震、艮、巽、兌中其中一卦作用己身。

“當初我選擇坎卦入道，因為上善若水，方可筑心，與我曾經修行的門派相互呼應，可也正是因此讓我栽了不少跟頭，如今若是能夠突破大成，我一定要找到一個適合破局的卦象。”

坎卦為水，動若行流，止為坑陷，撲朔迷離，需要人去自主定奪當下，但寧硯并不是個善于抉擇的人，只能順其自然，不避不退。

可也正是這樣，我才會在修道的路上漸行漸遠，面對三年前不曾入道的挫敗，我雖選擇避退，卻并沒有放棄，我選擇坎卦入道，也從未因未來的困難而做出改變，盡管一切艱難之際，但我仍舊前進至此。

經歷的困境不斷磨礪，讓我變得更強大，能夠越過一切困境阻礙，讓我變得不屈，能夠決定選擇的權利……

或許，我的目的飄渺，甚至可以說是沒有道心，難成大道，可對我而言，能夠走上這條道路，我就已經足夠，至于未來，又何須當下在意？

心念催動，伴隨著積蘊洶涌渾然合一，只聽只聽寧硯大喝一聲：

“道起！”

他催動心念谷起渾身解數，竅境中的積蘊便掀起無盡洶涌，朝著四肢百骸不斷沖刷，沖亂身體的陰陽平衡，頓時，一股冰冷炙熱，宛如撕裂刀割般劇痛沖擊著寧硯全身。

“唔……”

寧硯緊要牙關，眉頭緊鎖，半身熱汗半身寒，他穩住心神，催動竅境的無邊界跡不斷收縮，將那些洶涌積蘊緊緊遏制，同時分出心神，壓制渾身躁動的炁流，制衡體內陰陽！

此刻，他的身體與心神經受承受著無盡壓迫，擠壓與撕裂，宛如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

嘭！

一聲自體內傳出的轟烈聲響，顫動五臟，翻涌氣血，促使寧硯身形一顫，一股鮮血自口鼻噴出，灑在潔白的床單上

“咳咳……”

寧硯捂住心口劇烈呼吸，他感受著渾身布滿無數撕裂上口，正在體內汩汩流血，但很快，體內的三氣歸一，流通全身，將體內的那些傷口盡數抑制，不再流血。

“成了。”

寧硯虛弱地擦拭掉嘴邊血跡，模樣雖然狼狽，但他確實突破，成為八卦大成。

寧硯分出心神察看竅境，就見原本無邊無形的界跡變成無邊有形，竅境四周被一層薄薄的晶瑩竅壁包裹，原本有近十成成滿的積蘊驟減到不足三成，就連顏色也變成深邃的幽藍色。

“看來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估計一般奇人也不會像我這樣看重境界，畢竟這東西是水磨功夫，只要有心堅持，就一定會突破。”

除了少部分像寧硯追求境界，或者經常游歷洞天福地，需要積蘊傍身的家伙，多數奇人更青睞于推谷修心，穩扎穩打，就像是蓋樓一樣精益求精，并非是要一蹴而就。

“做到這一步就已經足夠了，等有機會回到赤月之里再把積蘊補齊，不然第二個卦象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掌握。”

這樣想著，一股倦意席卷全身，沒等寧硯作出反應，他便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天色尚早，寧硯睜開眼睛，渾身的疲倦并未完全消散，看了眼時間，已經到早上九點。

“起得有點晚了，不過還來得及。”

寧硯打理好精神走出房間，看著另一個房間房門緊閉，不難看出色子就在其中休息。

“也不知道她起了沒有，畢竟是女孩子，我也不適合去敲門，算了，畢竟她也經歷了那么多事，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說著，便走進衛生間，簡單洗漱后來到樓下，推開咖啡店店門，在門前右側擺放著一箱食材，正是他為今天特意采購的東西。

“今天會有個老朋友過來，不知道祂會帶給我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