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思銘從上輩子看到的各種文化作品中得到的刻板印象不同，深淵中的位面世界并非只有一塊大陸或者干脆幾座城市那么大一點，這里的位面世界真的都是一個個廣闊的世界。

就拿他目前所在的霜天-1427為例，雖然古代鳳鳴帝國當初只是對這里進行了簡單的勘測，但在數據庫的記錄中這個終年被冰雪覆蓋的中型位面世界，其已經探明的表面積也超過了10億平方公里，約是地球的兩倍。

而像現世或者幾個已經被本世界人類開拓的大型位面世界，其總面積更是大得驚人，普遍達到了20億平方公里以上，可以說為人類文明的發展提供了寶貴的生存空間和資源。

來自地球的白思銘，曾經對這種位面世界的存在方式感到十分困惑。

說實話，恐怕不止是白思銘，除了狂熱的地平論者任何一個接受過基礎教育的地球人都無法理解這些不存在天文結構，甚至連星球都不是的位面世界究竟是如何形成、如何穩定存在的，以及從外部直接觀察這些位面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

當初乘坐灰胡子老格林……當然后來被證明這家伙其實是原歸淵教派高層，五級受賜福者“惑心亂妖”……的飛船前往格萊斯頓時，還處于半瘋狀態的白思銘就曾注意到過——

人類的深空飛艇雖然能跨位面航行，但歸根結底也只是如船舶穿行于天然存在的河流般，通過那些本就存在于位面世界間的“深淵航道”或者說“虛空航道”穿行。

深空飛艇通過位面世界內側的裂隙進入深淵航道，然后沿著導航信標前往目的地，等到達目標地點后同樣是從位于世界內側的裂隙脫出深淵航道的。

等于說除了在深淵航道中的那段旅程，人類的深空飛艇其實并沒有真正離開位面世界。

至于深淵航道究竟是什么？又是如何形成的？也沒人能給出一個答案，更別提人工建設新的深淵航道了。

對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深淵航道就是一種神奇的自然現象，而他們能做的就只有想辦法去利用它。

并且深淵航道與其說是航道，其實更像是封閉的空間管道，從其中無法觀測到航道外的情況。

而且除了臨仙群島可能藏著什么來自古代鳳鳴帝國的壓箱底寶貝外（畢竟古代鳳鳴帝國數據庫中連這些位面世界的坐標和大致情況都有，他們肯定有方法在不借助深淵航道的情況下自由探索），目前人類所制造出的一切飛行器，也都沒有能力在不借助空間裂隙和深淵航道的情況下離開位面世界。

大國之間的深空艦隊交戰，其實也都發生在深淵航道中。

畢竟深淵航道雖然是某種意義上的“管道”，但它又不是物理形式上的封閉管道，反而更像是白思銘老家空曠的太空，其內部空間完全夠幾百甚至上千艘人類的深空艦隊在里面打得狗腦子亂飛還不影響其他船只正常通航。

事情之所以會發展成這樣，完全是因為和白思銘老家那種只要航天器速度夠快達到逃逸速度就能脫離星球的情況不同……

在這里，就算是一直往天上飛也無法離開。

在這里，不管哪一個位面世界，一直往天上飛最后的結果都是遇到類似鬼打墻的情況——

到達一定高度后，不管是人造飛艇還是具有飛行能力的高階受賜福者，就算再怎么朝高空加速，都會發現自己到地面的距離不再發生明顯變化，而是開始在一個區間內震蕩。

就仿佛它們被困在了一個循環的空間中，唯一的出口就是回歸下方大地的懷抱。

對這一現象，很早以前，早在人類第一次遇到生命女王這位深淵大君從而意識到五級受賜福者和高階深淵主宰之上還有更高層次存在前，就曾有神圣特里亞帝國第一王朝的學者做出過推測——

位面世界都被一層普通人無法看到、無法感知、無法理解的“世界之壁”包裹著。只有那些既對空間的力量極為了解又掌握極強大力量的存在，才能真正能打破世界之壁，前往位面世界外的無盡虛空。

在薩爾托港，彼時完全展現出自身五級受賜福者恐怖實力的梅勒迪斯或許可以靠著心靈信標的導航，打碎塔烏諾斯迷宮的空間封鎖，但她絕對無法打碎格萊斯頓的世界之壁。

一個深淵遺物和一個完整的位面世界，要突破兩者邊界所需的對“空間”的了解和絕對的力量上的差距，不亞于橫跨一條小溪和橫跨一片大洋。

而如今，除了臨仙群島壓箱底的傳家寶外，當前人類世界僅有的能在不依賴深淵航道的情況下自由出入的存在，也就是特里亞大陸諸國那幾位傳說中站在人類力量頂峰的六級受賜福者，“半神”。

這些同樣掌握了部分支柱，卻因未進行加冕而與真正的深淵大君們始終差了半級的存在，對空間有著不亞于深淵大君們的理解。

所以他們能和深淵大君們一樣，靠著自己的力量直接突破位面世界的世界之壁，前往位面世界之外的無垠虛空。

但很可惜，這些半神們因為自身所散發出的深淵力量過于強大會自動扭曲周身的一切，所以和深淵大君們一樣，無法在淺層深淵和現世長時間停留，而他們帶回來的各種關于深淵的知識顯然又是諸國最高機密，被嚴密封鎖了起來……

所以至今除了極小部分人外，現世的絕大多數人類并不知道位面世界從外部看是什么樣的，不知道位面世界之外有什么。

他們甚至對此也不怎么關心，因為世界本就如此，因為生活本就如此，與其耗費時間去思考那些宏大不著邊際的事情，不如多想想怎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吧。

果然不管在哪個世界，現實的引力都沉重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好消息是，如今的白思銘不用喘氣。

并且作為一個從地球來的穿越者，他對這個完全違背地球常識的世界可太他媽好奇了。

所以白思銘準備從霜天-1427開始，好好研究一下這個世界。

而他宏大的世界研究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先對這個位面世界進行一次高精度的測繪掃描。

俗稱開地圖。

當初古代鳳鳴帝國雖然記錄了這個位面世界的坐標和面積環境等大致情況，但顯然沒有對它進行過深度的考察，因此更詳細的情報完全缺失，白思銘只能自己動手去搜集。

隨著一臺又一臺剛剛從流水線上下來的大型反重力無人偵察機，經過調試自檢后飛上高空，朝著既定的任務方向飛去并不斷傳回掃描數據，白思銘腦海中霜天-1427的地圖也在以前進基地為中心快速完善。

而在前進基地外圍，同樣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熱鬧景象。

運輸軌道和專用道路的鋪設正在快速進行，來來往往的超重型貨運飛艇在空中織成了數條金屬河流。

一座座蘊藏著礦石的山脈已經被轟碎移平，巨大的挖掘機不斷將礦石裝載在運載車上運回基地。

如山岳般巨大的碎地機直接撕開地層，釋放出無數工蜂般的小型采礦機將地下的輝冥礦石搬運出來。

冶煉廠區雖然沒有想象中的濃煙排出，但每分鐘都有數以萬噸計的各種礦石在這里被熔煉成各種金屬材料。

那些熔煉出來的原材料會被送到裝備制造區，最后在無人工廠的流水線上變成一架架武裝無人機，或者一輛輛重型無人戰車。

基礎科研單元改進后的算法徹底讓整座前進基地的生產運行實現了高效的無人化，前進基地附近的礦物種類和儲量也豐富得異乎尋常。

雖然和科技樹上方那些記錄下來的科技成果相比，這座前進基地里發生的一切落后又低效，但白思銘很喜歡這種感覺。

他喜歡這種重工業的暴力美學，喜歡這種人類用自身的力量去改造世界時所張揚而出的野蠻和侵略性。

至于那些礦山其實是被玩興大發的小梅勒迪斯用至少五馬赫速度直接撞塌的……

只要小丫頭開心就好。

反正學他老爹撞山玩，總比閑著無聊蹂躪自己老爹頭發強。

看著眼前這個正在快速擴張的基地，聽著遠處自家閨女拉出的音爆和撞塌山峰時的轟鳴，白思銘的心情十分不錯。

他的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一條警報的出現。

原本坐在基地最中央高塔上欣賞風景的白思銘皺眉起身，看向了遠處某個方向。

在那里，一架無人偵察機在發出遇襲警報后，便失去了和白思銘的聯系。

“嗯？這鬼地方也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