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尋找李二喜
- 那一夜,我殺死了你的青春
- 程溶絨
- 4863字
- 2024-10-22 20:09:07
齊淮盈在回H市的路上一直悶悶不樂的,因此也沒有將這個變化告訴自己的父母。齊淮盈的父母想著兒子今天就要接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媽媽來家里了,便一大早就起來開始張羅了各種菜,兩口子又早早的趕到火車站,等待著齊淮盈帶著陳果和陳果母親下車。
然而,齊家父母最終只等來了失魂落魄的兒子一個人。
齊淮盈媽媽納悶的問:“她倆呢?”
齊淮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動了動嘴,什么都沒有說出來,最后滿腹的失落、委屈都只化成了一聲“唉……”
齊淮盈爸爸看到兒子這樣,心里大概明白了幾分,知道女方不愿意來了。看著自己高高大大卻垂頭喪氣,把后背快弓成一只龍蝦的兒子,心里有幾分生氣,一把接過齊淮盈手里的拉桿箱,說道:“人家不愿意來不愿意來唄,有本事讓她女兒開學了也別回H大。這么大個事兒,前前后后都安排那么久了,說不來就不來了,哦,也不說給打個電話解釋解釋。我看八成是看著你太喜歡她們家姑娘,覺得我們作為男方父母不過去上門,挑咱們禮兒了,這要說距離結婚那一步還早著呢,真到了那一步,還不定坐地起價呢!哼!怎么攤上這么個人家,真的是!”
齊淮盈爸爸罵罵咧咧的,把箱子放到了自己家的金杯上。
齊淮盈父母在H市開了個小超市,平常進貨全靠這輛金杯。這次為了迎接陳果母女,齊淮盈爸爸從大年初一開始就忙乎這輛車,今天去做個保養,明天去補點漆,拉貨用的各種架子雜物全都收起來。里里外外打掃的干干凈凈。所有的座位全部還原,還換了一整套的座位套,連方向盤都被按上了一個真皮的套子,手動擋的檔桿上也被套了皮套子。地上還鋪了一層對于運貨來說極其不實用的毛茸茸的腳墊。外邊看,是輛锃光瓦亮的金杯。拉開門進去猛一看,簡直比商務車都豪華。
齊淮盈一把拉開車門,沒忍住“嚯!”了一聲。
“老爸可以呀!”到底是年輕人,一看見煥然一新的金杯,剛剛的陰霾一掃而光,東摸摸西看看。以前,齊淮盈跟他爸出車的時候,就喜歡坐副駕,今天非把副駕讓給他媽媽。自己坐在后邊。
“爸,以后咱就保持這車里這樣,多好呀!”齊淮盈探著頭跟在前邊開車的老爸說著。
齊淮盈爸爸邊開車邊回答:“你可拉倒吧!這要不是為了給你增點面子,我才懶得折騰呢。回去全得拆了。根本用不上。今天初五了吧,明天超市就得開始營業了,等我明早去市場進完貨,那不弄得哪哪都是泥啊!你回來的正好,今晚上幫我一塊把這些座墊、地墊都拆了,還得再拆一組座椅啊!”
“哦,知道了!”齊淮盈瞬間又恢復了一開始有點低沉的狀態。
齊淮盈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腦子里又回放了一遍陳果媽媽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最終自我安慰著:就是時候未到,不是讓我們分手,對,那意思絕對不是讓我們分手!
到了家,齊淮盈媽媽趕緊洗手,將提前預制的菜都上了鍋,半個小時以后,便加工的七七八八了。趕緊都端上了餐桌。齊淮盈看著爸媽這準備,一點不比之前陳國家準備的少,可見兩邊老人其實對于這對年輕人未來的祝福,明明就是一樣的。
于是齊淮盈把今天臨走前,陳果媽媽說的話大概復述了一下,最后說道:“我覺得人家阿姨說的也挺對的,我和陳果確實相處的時間還短。兩家父母見面這事確實有點太早太著急了。而且她媽媽說了,等她不那么忙了,肯定還是要來H市拜訪咱們的,人家特意強調了,不是說擺架子,等著咱們去人家家里登門呢。”
齊淮盈媽媽聽完以后,覺得素未謀面的陳果媽媽一定是個非常理性的人,這話說的句句在理,確實倆孩子剛剛相處了半年不到,就張羅著兩家見面,何況倆孩子還是大學生,就算再快再快,也要等陳果畢業以后才能辦事,這一下子三年半過去了。于是齊淮盈媽媽對自己老公說:“你看人家陳果媽媽說的,多有道理。是咱們之前想的不夠周全。你想啊,現在咱們著急忙慌的安排見面了,將來陳果和咱家齊淮盈,其實很多方面就會很被動了。萬一倆人哪天鬧點矛盾,鬧個分手,還不得驚動兩家大人啊!”
齊淮盈爸爸還是滿臉的不高興,他心里一時別不過那股勁,畢竟覺得是自己齊家被放了鴿子,失了面子。
齊淮盈聽到他媽的話以后,也急了:“媽,你怎么咒我倆吵架分手啊!”
齊淮盈爸爸扒拉了兩口米飯,問道:“她媽媽不來也是應該的,陳果怎么沒跟著你過來啊?”
齊淮盈趕緊替陳果解釋:“哎呀,她一個女孩子,就單獨跟著男朋友回男朋友家里過年?你這也就是沒有閨女,要是你跟我媽生個閨女兒,估計你保護的比這都狠,都不能讓你家閨女跟我這樣的人談戀愛!”齊淮盈看老爹一直眉頭緊鎖,開始抖機靈,想讓老爸開心點,對陳果印象好一點。
結果齊淮盈的爸爸卻說:“我兒子怎么了?怎么就不能跟你這樣的人談戀愛了?我還沒挑剔她們呢,我看誰敢挑剔咱們老齊家的男人?”
齊淮盈一看,跟老爸根本沒法溝通,于是趕緊也扒拉了幾口米飯進嘴里,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齊淮盈是回到了H市,可是黃毛卻下落不明了。與此同時,李大喜發動了所有的兄弟,在H市尋找著弟弟李二喜,簡直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有人在火車站看見了齊淮盈一家子,于是及時告訴了李大喜:“大哥。你弟弟跟蹤的那小子我可是看見下火車了,被他爸媽接走了。但是沒看見你弟弟。被跟蹤的人都從A市回來了,這跟蹤的人怎么會不見了呢?你說二喜會不會在A市出什么事兒了?”
李大喜想了想,這是唯一的可能了,二喜根本就沒從A市回來。李大喜心想:“媽的,看來這個齊淮盈才是有問題的正主,不然怎么他回來了,我弟弟不見了呢?齊淮盈,看我不捏死你!”
李大喜又找了李二喜半個月,這期間還特意到A市去轉了兩圈,但始終聯系不上李二喜。這李二喜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李大喜一個人在A市像一只無頭蒼蠅一樣的亂轉,A市很大,他除了在火車站、汽車站附近打聽了打聽,便再也不知道該上哪里了。饑腸轆轆的李大喜走進一家便利店,這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他正在一個貨架一個貨架的找面包,突然,一個也在低頭找東西的胖子,一下子就把他撞到了。氣的他還沒站起來就破口大罵上了,一串一串的臟話張口就來。胖子挺抱歉,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把罵罵咧咧的李大喜給扶了起來。扶起來不說,還東捏捏,西捏捏的幫李大喜檢查身體,生怕他把哪摔壞了!不僅檢查李大喜的身體,胖子還檢查了李大喜的手表和傳呼機,生怕自己把李大喜的手表呀、傳呼機呀、手機呀這些昂貴的電子設施給摔裂了。所幸,這幾樣東西都沒什么大礙。
現在就是不知道李大喜身體有沒有被撞壞。胖子一邊捏捏李大喜的胳膊,一邊問:“都怪我,我這人就是太胖了,總是碰到人。你要是哪摔疼了,可一定告訴我啊,我就在這附近的醫院上班。你要是有問題,我現在立刻帶你去醫院,該做什么檢查做什么檢查!”
李大喜一聽要上醫院,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那倒不用。哎,要不你賠我點錢呢?”
胖子看起來脾氣很好,笑呵呵的問道:“行行,你看給多少合適?我看你傷的也不重,我一個小醫生也沒多少錢,要不這樣,我給你200塊錢,就當你的驚嚇費了怎么樣?”
李大喜看看眼前的胖子,一看就是個好欺負的人,于是眼睛一轉,說道:“200塊?打發叫花子呢,你帶我去醫院一趟,怎么不得個千把來塊。這樣,我也不多要,你給我一千塊錢,咱這事兒就算了了!”
胖子聽后一副為難的樣子,用手局促的摸了摸兜兒,說道:“我就是出來買袋鹽,沒帶那么多現金啊。這樣吧,我有這個超市的儲值卡,你在貨架上隨便挑瓶白酒,撿貴的挑,我給你結賬!你看怎么樣?”
胖子說著,就從貨架上邊拿了一瓶五糧液,然后對著五糧液使勁聞了聞,隱約還能聞見酒香氣呢。隨后胖子說道:“這酒香氣真夠饞人的,把我酒癮都勾出來了,要不這樣,我買兩瓶。咱倆就當認識不撞不相識,交個朋友,咱倆出去找個地方,喝一瓶,剩下一瓶你拎回去自己喝怎么樣?”胖子興許是打定了主意要買著酒,說著話竟然就把酒蓋子擰開了,直接懟到李大喜的鼻子下邊,說道:“你也問問,真香!”
李大喜看到酒的一瞬間,臉部肌肉抽搐了幾下,當酒被伸到鼻子底下以后,更是全身哆嗦了兩下,也不再提要錢的事兒,轉身就立刻跑了。
李大喜有這么反常的反應,皆是因為吸毒人員一般都喝不了酒,尤其是吸食海洛因的人,對酒精刺激極其敏感,聞到酒味就會有惡心的感覺。也正因為這樣,李大喜訛錢都顧不上了,撒腿跑掉了。
實際上,從李大喜到A市尋找李大喜的那一刻起,李大喜的一切行動都進入了警方的眼里,胖子就是一名警察,他在幾次與李大喜肢體接觸的過程中,已經將一個微型衛星追蹤器和迷你錄音設備分別藏到了李大喜的手表固定帶里和傳呼機后邊的夾子里。
接下來,警方根據衛星追蹤器回傳的信號,就能及時鎖定李大喜的位置,同時還能監聽與錄音李大喜的所有對話。
這無疑是一次對案情莫大的突破。
李大喜在A市一無所獲,便又踏上了回H市的火車。回到H市后,他立刻與自己的老大用專門的固定電話進行了聯系。李大喜向老大反饋了李二喜失蹤的事情,覺得這個齊淮盈很有問題。
電話那頭的老大則說:“我懷疑李二喜被警察抓了。”
李大喜納悶:“因為什么呀?”
老大說:“因為什么?讓你們進學校收集收集兩個小情侶的信息,你們就把人家腦袋開了瓢。不管對方是不是警方的人,遇到這種事情肯定要報警啊!沒準警察順藤摸瓜,已經在開始在謀劃著找咱們的麻煩了!”
李大喜說:“唉,二喜還是年輕,做事兒太沖動!”
老大說:“如果李二喜被警察控制了,那么你去A市找他,可能也已經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你自己好好想想,在A市有沒有遇到過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大喜說:“沒有啊!那里我人生地不熟的,一個熟人都沒有,盡TM瞎轉悠了。”李大喜又仔細想了想,突然想起了和胖子相撞的事情,于是對電話對面的人說道:“對了,我在超市買東西的時候,被一個胖子撞了。這人挺奇怪,脾氣非常好,說是附近醫院的大夫,還要帶我去附近醫院檢查身體,被我拒絕了。”
老大立刻問道:“那對方碰你了嗎?你仔細回憶回憶,對方都碰了你哪些地方?”
李大喜認認真真回憶著整個過程:“嗯……捏了胳膊肘……給我活動了肩膀……還讓我扭了扭腰,還讓我干嘛來著?我想想……哦,對了,他還讓我把手表、傳呼機、手機什么的電子設備都拿出來檢查檢查,看有沒有摔裂的地方,說是要有摔裂的話,他立刻賠給我。”
“擦!”電話那頭罵了一句,說道:“這絕對是個條子。你現在趕緊把他碰過的這些東西全都拿出來,看看上面有沒有沾什么東西?!”
李大喜按照電話的指示,對這幾樣設備逐一進行了檢查。
負責監聽的干警聽到李大喜說:“擦!還真是!我BP機后邊多了個銀色的小薄片,手表固定帶里被塞進去一個亮小紅點的黑方塊!”
電話那頭的老大說:“把這兩樣東西泡到水里!”
隨后,負責監聽的干警聽到一陣腳步聲,一陣水聲,之后,GPS信號消失,監聽設備也歸于了一片寂靜。
“行動暴露了!”干警趕緊匯報。
負責本次行動的黃干事說道:“能解析出電話那頭那個人的聲紋嗎?”
技術部的同事很遺憾的搖了搖頭,說:“對方使用了變聲器。”
因為李大喜沒有使用任何和自己有關的通信記錄,警方只知道他在一個室內空間用一個專線電話做了外呼,但是外呼電話號碼是什么,并無法查清。此外,經過調查,這個室內空間是在一個工地里。工地里是有一個電話棚。警方調取了這個電話棚內所有的電話記錄,按照李大喜通話的時間點進行比對,最終查到了一個H大保安室的電話。
可是通過監控調取,李大喜打電話當天,H大保安室里并沒有任何人。原來H大保衛科的科長是當地教育局某個局長的外甥,屬于關系戶被安排到了H大的保衛科,這個關系戶想著大學里人來人往,既不需要給學生禁足,也不需要阻礙來訪人員,因此經常敷衍了事。他后來又安排了一些自己的關系發小也一起來保衛科工作,一群人經常聚在一起打打牌、吹吹牛,有檢查的時候去中控室里裝裝樣子,這保衛科形同虛設。因此,當天到底是何人在保安室接了電話,有為何在影像記錄上指定的時間內毫無人影,這成了困擾警方的謎團。
線索到這里就斷了。
胖子是一名姓丁的警察,2002年的春節假期之后,在下夜班回家的途中,被一輛飛馳而過的黑色轎車里伸出的槍支打穿了腦袋,犧牲了。
在家里,為新學期開學做準備的陳果聽說了消息以后,默默地在窗臺上擺了三個紅蘋果,心里暗暗發誓著:丁同志,我們一定會抓到罪犯,將犯罪團伙打擊掉,為你報仇!
與此同時,也在為新學期做著準備的李向軍,將一條破洞牛仔褲塞到箱子里,心里暗暗想著:殺人是吧?有槍是吧?毒販們,老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