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懇得意，說道：“這叫天賦異稟。”

邵麻子無視他的厚臉皮，問道：“這是一心二用？”

陳懇解釋：“其實我覺著不算，初時還有些不適應，時間長些就像是自己的手足，不用耗費太多心力，就可以如臂使指。”

邵麻子感嘆，這分明就是身外身，擁有本體的大半實力，還能水火不侵，即便是其他傷害加身，也只是損耗精氣神，完全可以比擬大修口中的仙法。

不過他很快就提醒道：“我聽聞，精氣神一旦耗盡，便會陷入無盡的沉睡，對外界任何事物都再無反應，如同死者一般，你需注意。”

“這不就是腦死亡？”陳懇反應過來，又追問一些有關精氣神的事情。

邵麻子坦言，精氣神就是道靈修士蛻變靈識的前身，是生命力維持必不可少的基礎，諸多秘術都需要其加持才能施展，后期甚至關乎修為的進境。

……

法象小人往南明而去，繞開營地時，陳懇發現有一只木鳥在一棵松柏上活動，體型不大，活靈活現的樣子十分巧妙。

“這就是關瑞留下的監視手段？”

陳懇繞開很遠，照邵麻子所言，邵恩會在暗處隱去他的蹤跡波動，避免引發注意。

但關瑞似乎并沒有刻意隱匿，就讓木鳥在不遠處遙遙觀望，并不顧忌被人發現監視。

一路借風而行，法象小人再次避開城墻上的幾名衛兵，越進南明城，幾個巡視的道凡衛兵并沒有道靈修士洞若觀火的手段，無法察覺到法象小人踏風無息的特性，依舊毫無察覺的來回巡視。

昨夜的襲殺，似乎并沒有在南明掀起波瀾，沒有想象中的戒備森嚴，法象小人很是輕易的來到城南，一塊較為貧瘠的地區。

一座矮墻圍起來的小院中，少年似乎大冬日都不懼冷，只穿著一身粗糙的短布衣，露出紅白的膚色，剛剛從井中提起一桶水來，拎著往屋里走。

“小杰，怎么還沒去書院啊。”屋里傳來蒼老的聲音，伴隨著咳嗽。

厲杰將水倒進大水缸中，悶聲應著，撇著嘴說道：“還要休沐幾日的，再過幾日才會去的。”

“你在書院要多聽先生的話，咱們這樣的窮苦人家，能進去念書學武，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

這時，從屋里走出一道佝僂的身影，厲杰急忙放下水桶，上前攙扶。

老人說道：“你要認真念書，刻苦練武，多聽先生們的話，這是你唯一的出路，不能像老婆子一樣，一輩子待在這么個破落院子里。”

厲杰悶悶道：“我知道的，先生們都很喜歡我的。”

“你啊，從小性子就倔，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要沖動。”

篤篤————

厲杰還想說什么，門外忽而傳來了敲門聲，他將奶奶扶進屋子，才去開門。

來的是他的好友李天，同是平倉巷出身，進入青治書院的窮苦人家。

李天面色淡漠，丟給他一個包裹，是厲杰留在書院的東西，譏諷道：

“不過是些山野村民，往日只覺著你不甚聰明，沒想到愚蠢至此，人沒有救下，反而白白折了前途。”

“咱倆也不是什么高貴出身。”少年抽動了下鼻子，低聲反駁。

李天冷笑道：“我輩修士，自然與他們不一樣，再者說，我等斬妖除魔，是為守境安民，偏你喜歡強出頭，怎的，想要突出我等不辨是非，突出你的仁義道德？”

厲杰低頭不語，他卻越說越來勁，往泥地里啐了一口，說道：“如今也好，革了你這虛名之徒的學籍，免得糟蹋我等聲名。”

“記住了，膽敢混說什么，我李天第一個放不過你。”

厲杰扯開對方揪住自己脖領的手，說道：“好歹都是平倉出去的，何時變得如此刻薄。”

李天面色沉了下去：“誰和你是一路人？你現在不過是個貧民巷的賤民，而我卻是南明最為繁盛的學院，青治學院學子，也敢混為一談？”

此時，法象小人正隱在暗處，冷漠的看向那兩個少年，忽而停下了緩緩逼近的身影。

住在這里的兩個少年，是屠村隊伍中僅有的三位道一境之二，天賦不高，被青治書院破格錄取，本意是為對外昭顯書院有教無類的宗旨。

可那位名為厲杰的少年，不知為何，前段時間被書院革除學籍，閑居在家，而同為平倉巷普通平民出身的李天，卻是在近期踏入了道二的行列。

陳懇同樣認出，這是當初在獸血池洞口的那兩位少年。

有了昨夜之事，他這次本就沖著三位道一境而來，想要一擊即殺，一方面避免法象消耗過多精氣神，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再次快速引發關瑞的注意。

此刻聽見李天的話語，他停下動作，當初屠村時，還有較為冷靜的村民，指出有一個少年曾勸阻過，只是境界頗低，被打落一旁。

陳懇記在心底，有意留心村民口中的少年，不想枉殺。

前面那兩個道二修為的，自然沒什么好說的，至于這個厲杰，可能疑似曾勸阻過的少年，也是陳懇為何遲遲沒有動手的緣由，想要探清真相。

不過村民說過，只有一位境界偏低的少年勸阻過，既然是厲杰，那這位李天，自然不在免殺范圍內。

不過陳懇沒有直接動手，而是靜靜等待，既然不準備狩殺厲杰了，便不宜暴露在他的面前。

陳懇考量過行動的后續，若是一切如常，即使死者全是青治書院學生，也不會聯想到自己，即便是駱海和馮杰告知巡城司，也只會懷疑到可能有同伙罷了。

可駱海和馮杰都曾見過法象小人，即使旁人難以想象自己疑似分身的手段，可一旦暴露法象小人的容貌，也就事發了。

這終究是一處隱患，陳懇決定，要提早動手解決駱海和馮杰，哪怕是在洗罪營。

李天將物品交給厲杰后，便轉身離開，走進另一條小巷。

下一刻，法象小人發若驚雷，宛若一道晴天霹靂，出現在李天面前。

青面獠牙，惡狠狠。

剎那間，李天臉色大變，被突如其來的惡鬼驚嚇到，剛要拔劍，一只小小的赤足就硬生生壓在劍柄之上，將出鞘半截的利劍重新按了回去。

下一瞬，李天還未來得及反應，腦袋便被生生錘進泥地里。

他遠遠不及昨夜那兩個同為青治書院的學生，直至法象小人出現在視野中，才發現危險降臨，可也毫無反抗能力，一身靈力斑駁，每每想要奮起，都被強勢鎮壓回去。

沒多長時間，就被法象小人錘的血肉模糊，整個頭顱都被埋進泥土中，似乎沒氣了。

法象小人停手，重新懸在半空，就要轉身離去。

下一刻，陳懇心神俱震，感覺到強烈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