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像是發瘋一樣地將這間困了我五年的病房砸了個痛快,這是病房,是給病人住的,我又不是病人,我為什么要住在這里?
徐文瑗憑什么這么不講道理地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突然,我有些想笑,冤枉啊,徐文瑗什么限制我的自由了?一直以來,不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畫地為牢將自己困在這里嗎?
猝不及防的知道了所有真相,又歇斯底里地發泄了一通,我終于冷靜下來,可是洶涌的情緒卻是完全控制不住,大滴的眼淚落下,很快打濕了衣袖,我抱著頭蹲在墻角,我好像什么都沒有了。
事實上,從五年前開始,我就已經活得生不如死了,只是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
雖然被父母拋棄了,但是我還有徐文瑗,現在看來,我寧愿從來沒有認識她,也好過于被她騙得團團轉。
沒了自由,也沒了心。
徐文瑗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她給了我充足的接受真相和發泄的時間,從某些方面來說,她還是挺體貼的。
「你來干什么?」
我的聲音發啞,這是第一次,我望著徐文瑗沒有愛意只有恨意,我的腦子里叫囂著瘋狂的想法。
這個女人騙我,她還想要我的命,自始至終,她就沒把我放在眼里,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起去死吧。
同歸于盡,至少死的時候她總不會再無視我。
出乎意料的,徐文瑗并沒有多說什么的想法,她只是將一沓文件遞給了我。
「這是你這五年所有的花費明細,你的衣食住行,用藥都是最好的,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幫你墊付了五年已經很對得起我們的同學情誼了,既然你現在不想留在這里,那你就走吧。」
「只是在走之前,我建議你將這些費用結清,否則我可能會報警。」
徐文瑗的語調是高高在上的不屑,仿佛她施舍給了我多么大的恩德,我只是看向最后總計的那個數字,六千萬。
還真是好一筆巨款,我何德何能,五年時間居然花了徐文瑗六千萬。
我無意去追究里面是真是假,以徐文瑗行事的謹慎,能拿到我面前那就不是我能改變的了。
我抬頭看向徐文瑗,在她的得意中明白,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乖乖聽話,讓徐文瑗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將我的心臟拿走。
要么入獄,因為償還不起這六千萬,只是徐文瑗家手眼通天,無論是五年前那份權威醫院出具的我有心臟病的診斷報告,還是我一個沒病的人在這療養院治了五年的病。
我知道,哪怕是我入獄之后,她想要我的心臟也是可以做到的。
無論我怎么選都是死,或許區別只是死得好看和難看。
我看著徐文瑗這副認真的架勢突然笑了,手中的資料落在地上,我伸手抱住徐文瑗:「親愛的,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生氣的不是你要我的心臟,也不是你騙我,而是你居然喜歡別人。」
「我喜歡你,你明白嗎?我身上有的,只要你要,我都能給你,還是心甘情愿的,你何必這樣大動干戈?」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心臟給那個人嗎?我答應你就是了,只要你開口,我根本不會拒絕你啊!」
徐文瑗徹底愣住了,可能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會有人在死到臨頭了還惦記著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
我面上依舊是無懈可擊的深情,我當然不會是真的那么情圣,只是徐文瑗給了我兩條死路,但是我一個都不想選。
我要活著,我必須得活著。
而為了做成這一切,我騙一騙徐文瑗又怎么了?
反正她對我也從來沒有什么心軟不是嗎?她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
只是那些痛意仍然在撕心裂肺地折磨著我,我和徐文瑗之間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這是一場離譜至極的噩夢,是我從前想也不敢想的。
徐文瑗面上的表情有些松動,似乎是沒想到我會是這樣的態度,我竟然表現得這么平靜,而這都是因為我「愛」她?
我認真地看著徐文瑗,用盡全力讓自己顯得誠懇一些,我甚至也在麻痹自己,我是愛徐文瑗的,為了她,我能付出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命。
徐文瑗終于遲疑著開口:「趙遠光,你……」
可就在這時,一道清瘦的人影出現在了門口,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們。
「你們在做什么?」
他是胡家凱,是徐文瑗不顧一切也要留住他的性命的人,是即將搶走我心臟的人,只是此時他面上的表情充滿了無辜和脆弱。
「你要把他的心臟搶走給我?徐文瑗,你怎么能這么做?你怎么能這么傷害一個愛你的人?徐文瑗,你真是太自私了。」
我錯愕地看著胡家凱激動之下暈了過去,徐文瑗瞬間將我拋到了九霄云外,一臉焦急地去看胡家凱,醫護人員很快將胡家凱抬走,原本要演的戲演不下去,我一陣陣煩躁,這又是什么劇本?
我很快知道了胡家凱鬧這一下的意義是什么,徐文瑗轉身望向我,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冷意:「你準備一下,一個月之后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