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沈氏最近兩年被沈振濤弄得一團糟，厲司淵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沉重，他輕輕哼了一聲，隨后雙手直接搭在膝蓋上，細長的手指輕輕摩挲。

接著，他的目光瞬間轉向窗外，車窗投下的陰影映在他雕刻一般的臉上，更顯高貴冷峻。

他想，既然沈瑄敢逃跑，那他就必須讓她乖乖地回來找他，就只要捏著沈家這張牌，還怕她會不回來嗎？

這樣的念頭，連厲司淵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對一個自己并不喜歡的女人如此在意。

姜宇透過了后視鏡偷偷看了厲司淵一眼，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這三年以來，他對沈家的事情向來毫無興趣，怎么突然就提起了沈氏，姜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離開厲家后，沈瑄來到江城的一所住處，這是閨蜜程璐的小公寓。

因為程璐最近有部電影需要出國拍攝，沈瑄恰好有她家鑰匙。

所以她只跟程璐簡單說了聲，就住了進來。

沈瑄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到達公寓時，程璐在電話里問道：

“我說，你這一次又是因為什么事兒投奔我來了？是不是家里那位老太太又給你臉色看了？”

雖然已經都習慣了沈瑄把這里當作避難所，

但聽著電話那頭沈瑄的語氣稍微有些不對勁，程璐到底忍不住地問了。

“小璐，他白月光已經回來了。”

沈瑄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連再說話的力氣都顯得不足。

她關上門，走到窗邊的桌旁，一手支著肘，背靠著桌沿。

“這么說，你要退出了？”

此時的程璐身處Y國某總統的套房內，正披著件白色浴袍。

她身上的衣物半搭拉著，頭發高高地盤成一個髻，一只手輕輕托著另一只手腕，正與沈瑄通著電話。

沈瑄嘴角微微一牽，眼神平靜無波，低下頭，把耳邊散落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后。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她那張冷漠的臉上鍍上了一層光亮。

“我們，已經離婚了。”她的語速不急不緩，仿佛在談論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電話的那頭，程璐明顯愣住了，有些難以相信。

以前怎么勸她一定要離開厲司淵她都聽不進去，如今怎么就能這么輕易地說離就離？

“小璐，你知道嗎，如今他心里的那個白月光找上了門，逼著我讓位。厲家的人倒覺得是我小肚雞腸，容不下韓欣。就因為韓欣是在厲家長大，我就得接受她歸來，而他……”

想到厲司淵和韓欣的那些緋聞，沈瑄自嘲地笑了笑，那笑中既有對這些年付出的嘲笑，也滿是對這荒唐人生的不甘。

“小瑄！”

程璐在電話里突然語氣變得嚴肅，堅定地說：“當初我勸你別嫁給厲司淵，你自己是怎么說的？你說你真的愛他，不在乎他對你什么態度，可現在呢？”

“你說你舍棄了自己的前程，舍棄了沈家的產業，放棄了一切才嫁給他，得到了什么？你是沈瑄，沈家的千金小姐，為什么要向韓欣那個女人低頭？”

“你只要再強硬一點，厲家哪還有韓欣的位置？現在你卻告訴我，你已經離婚了？”

“小璐……”沈瑄喉嚨發緊，鼻子猛地一陣酸楚。

這些年，為了他，也為了厲家和沈家的顏面，她的傲骨被一點點磨平，為了愛他這個人，她已經忍受了太多的辛酸。

嫁給厲司淵，曾是她少女時期的一個夢，如今夢醒了，也是時候回到現實。

想到厲司淵對她的態度，便像是生活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重重地打在臉上，讓她無言以對。

“厲司淵同意簽字了嗎？”程璐在電話那頭嘆了一口氣，沈瑄感到了程璐的焦急。

這是她們之間最后的一絲的共鳴了。

“韓欣回來了，我想他沒有任何的理由不同意簽字。”

沈瑄說到這里，稍微停頓了一下，這才捋了捋頭發，說：“因為厲爺爺在，他一直在等我自己提，現在，他如愿了。”

程璐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知如何安慰，轉而說：“離了也好，這樣的男人不要就不要了，你總算想通了，如今退出還不晚，你先留在國內稍微等上我兩天，等我忙完這邊就回來看你。”

沈瑄強忍著心中快要溢出的委屈，而眼眶逐漸泛紅。

掛斷電話，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嗚嗚地哭出了聲。

這些天，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冷靜了，能夠平靜地接受這一切。

但此刻，淚水卻像決了堤的潮水，洶涌而出。

這三年間，心中的憋屈好似埋藏的炸彈，在這一瞬轟然炸開，擊潰了她心中最后一道防線。

她蜷縮在角落，雙手緊抱臂膀，仿佛要將多年累積的辛酸通過淚水全部傾瀉。

心情久久難以平復。

公寓中，她獨自度過了三天，終于打算重啟那部備用手機。

開機的瞬間，提示音接二連三響起，未接來電與信息排成長龍，她只是匆匆一瞥，便盡數忽略。

其中，就有三個的未接來電來自厲司淵。

還有其中的一條短信，李淑蓮發的，字字錐心。

沈瑄僅僅掃了一眼，隨即劃過。

難得，離開了厲家，那個男人才會想起給她致電。

以往的電話，無非只有那么一個目的——通知她何時回家，陪他一同去看厲爺爺，再無其他。

算起來，上次見面至今已隔三月有余。

如今他主動找她，全因那離婚協議。

對厲司淵而言，面子重于一切。

即便婚姻走到盡頭，也不該由她先提。

這種事，對他來說，比當面扇耳光還要難堪。

這些年，他試過種種方法，希望沈瑄能知難而退。

漸漸地，他對沈瑄的沉默與忍讓習以為常，而今她決絕離開，這份失控感令他顏面盡失。

若不是厲爺爺庇護，不準他們離婚，

恐怕兩年前，厲司淵早已將她掃地出門。

程璐中午回到了公寓，只見沈瑄正抱著個筆記本，坐在了沙發上專注地寫著什么。

聽到門開的聲音，她抬頭望向門口，輕喚：“小璐，你回來了。”

程璐扔下行李，連鞋都來不及換。

直接穿著襪子沖上前，擁抱著沈瑄，興奮地說：“小瑄，寶貝，我可想死你了，過了這么久，你總算來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