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城。

當置身在城門口的那一刻，周瞳便不由得皺起眉頭。

因為眼前出現的，并不是張友仁所說的死城，反倒城中處處散發著煙火氣，路上的行人摩肩擦踵，非常繁華。

不過，他并不認為對方會騙他。

因為這是事關修真界的大事，況且，對方還為付出了一個手臂的代價。

如果只是騙他的話，那代價可就太大了。

看這個情形，顯然是對方還沒有來得及，對此處的城民下手罷了。

必須爭分奪秒！

想到這，周瞳不想浪費時間，立刻就要放出神識，籠罩著整個城鎮，在人群中一一搜索。

然而，下一秒鐘，他就發現了，完全沒有必要。

因為在他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個黑發飄飄，身穿黑色長袍，渾身充斥著一股神秘的氣息中年男人。

他凝視著周瞳，雙手交疊起來，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一眼。

僅僅一眼。

即便是周瞳這般強者，心中的情緒也不斷波動，大起大落，無數過往好像走馬燈般在眼前一一閃過。

簡直比得上心魔大劫！

回過神來那刻，周瞳的臉上，罕見的浮現出一絲驚訝。

倒不是心魔大劫，因為這劫難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真正讓他驚訝的，是對方的身份。

度厄之人！

千年之前，此人曾經現世過一次，僅靠著他的雙眼，所到之處，無論是凡間城池，還是仙門圣地，無不腥風血雨！

最令人恐怖的是，那些人并不是他出手殺死的。

通通都是自殺！

世人皆知道祖和魔祖不和，兩個宗門也生死敵對。

但卻并不知道，他們兩次聯手，其中一次就是為了對付他！

至于第二次，自然就是為了周瞳了。

不過，于情于理周瞳都覺得，對方應該早就是個死人。

為什么還會出現在世上？

“請問，你認識我嗎？”

就在周瞳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度厄之人率先開口發問。

可是，臉上并沒有半點挑釁，隨風而動的黑發下，那雙深邃的眼眸充斥著真摯，好像正在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聽說過，但是不認識。”周瞳如實說道。

一位是千年前的人物，另一位是當世武祖，兩個不存在同一個時代，自然沒有見過。

“很好，你是我一路走來，第一個認出我的人，那么……，我是誰？”

聽到周瞳的答復，度厄之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又問道。

“你忘了自己是誰？”周瞳認真的問道。

換做任何一個人來，都可能覺得他的問題，問的太過于詭異，畢竟，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忘了自己是誰？

然而，在周瞳眼中，這件事卻很有可能發生。

因為他的氣息太純凈了，就好像新生的嬰兒，完全是白紙一張，顯然沒有任何的記憶。

“你是重生而來，還是被人喚醒的？”

“不知道，總之我睜眼的時候，就出現在這里，有個聲音指引我，讓我一路朝著西走。”

“西方？”周瞳不由得陷入沉默。

西方最著名的地點，自然是天下人盡皆知的彌陀山。

不過，周瞳卻不是這么認為的，他覺得對方很有可能，讓度厄之人前往中州。

那是這個世界最繁華的地域，也是最大的版圖，里頭有上前王朝，無數仙門圣地。

如果他真的一路西行，那才是真正的災難。

“你們這些人，真的很奇怪。”就在這時候，度厄之人突然自顧自的搖起頭來。

隨后，他又平靜的開口補充道：“這一路上，我遇到過許許多多的人，想要跟他們交談，問問我到底是誰。”

“但是，我還不等問出問題，他們就通通自縊了。”

“唯一有個老伯伯，他很好，只是斷了一條胳膊而已，不過卻跑得很快，我追不上他。”

見到度厄之人感嘆的樣子，周瞳不禁扯了扯嘴角，臉上寫滿了無語。

不是，這家伙說是人話嗎？

就他那堪比大記憶術的眼神，連渡劫期的修士，尚且只有斷臂逃生的份。

尋常修士，誰看一眼不死啊？

周瞳深吸口氣，知道這是個燙手山芋，但凡處理不好，整個修真界都要玩完。

然而，就在周瞳思考著的時候，忽然間，異變突生。

“客官，您吃點什么？”

伴隨著聲音，身材略顯肥碩的攤主，滿臉堆笑，邊用腰上系著的圍裙擦著手上的葷油，邊邁步走了過來。

“別過來！”

周瞳趕緊出聲，可是也已經晚了。

眼前的度厄之人，已經抬起頭，漆黑的眼眸已經跟攤主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

就見那攤主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接著雙眉挑起，原本和善的胖臉，忽然間五官極致的扭曲，整個人變得愈發兇狠。

鏘！

他轉身抄起桌上的菜刀，惡狠狠地瞪著度厄之人，幾乎拼勁全身的力氣吼道。

“當年我只是為了財寶，殺了財主一家，沒想到，躲藏了這么多年，還是被人發現了，既然你苦苦相逼，那我就償命吧！”

話音剛落。

攤主毫不猶豫的舉起菜刀，摸向自己的脖子。

唰！

攤主的脖頸被鋒利的菜刀滑斷了動脈，隨后躺在地上，血涌如注，身上的生命氣息，和靈魂，竟然眨眼間徹底消失！

這一切，實在發生的太快了，哪怕周瞳出手相救，也不可能將他救回來。

更何況，依照攤主的說法，他可是個殺人越貨，打家劫舍的惡賊，哪有半點出手相救的道理？

“他搞什么鬼？我只是想告訴他，我有點餓了，想吃點什么而已，他為什么死了？”度厄之人臉上充斥著意外。

他實在是想不通，這一路上，他只是想問個簡單的問題，亦或者是隨便說點什么而已。

怎么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周瞳聞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這件事他根本無法解釋，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

總不能告訴他：大哥，你的眼睛藏著大記憶術吧？

那也要這家伙相信才行啊！

半晌。

周瞳主動站了起來，對著度厄之人道：“跟我走吧，我知道個地方，說不定清楚知道，有關于你的一切。”

“好，但你說的是哪里？”

“魔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