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寒江上有懷

木落雁南渡，北風江上寒。

我家襄水曲，遙隔楚云端。

鄉淚客中盡，孤帆天際看。

迷津欲有問，平海夕漫漫。

注釋

*南渡：南飛。

*襄水：源出襄陽南漳縣北，東流入漢水。曲：水灣。

*迷津：找不到渡口。平海：一望無際的大江。夕：傍晚。漫漫：廣遠無際。

品讀

孟浩然一生曾多次行船江中，往來各地。種種情形，既見諸自己的詩篇，又出現于他人的筆下。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就是記錄孟浩然的一次旅行，從當時的江夏順長江去往揚州。煙花三月的春天，春風十里的揚州，一切都是如此絢爛、美好，充滿了生機與希望。

而這首《早寒江上有懷》作于寒冷蕭瑟的冬日，似乎也預示著詩人落寞愁苦的心緒。“木落雁南渡”，一上來就寫眼中所見，其中卻飽含作者的感情。樹葉飄零，大雁南飛，而“我”依然淹留他鄉，隱然有與薛道衡《人日思歸》“人歸落雁后”同樣的感慨?！拔壹蚁逅?，遙隔楚云端”，看似只是寫作者家鄉的地理位置，而一個“曲”字多么窈窕深婉，一個“楚云”又會讓人聯想到“朝為行云”的巫山神女。平平道來的兩句，給人以一種縹緲多情、令人神往的美感。

然而作者此時位于越地，所以是“遙隔”，可望而不可即。所以后面說“鄉淚客中盡，孤帆天際看”，那一葉孤舟何去何從，恰如自己進退失據。尾聯“迷津欲有問，平海夕漫漫”，語帶雙關，既是說身處江邊，欲問津渡，又暗喻出處行藏的迷惘，想要尋覓人生的出路與方向。這首詩每一聯都充滿了感發的力量，文字表面之下有著更為深遠的情意。始于思鄉，最終仍歸結到進退出處這一古代文人的重大關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