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對嗎？”

馬鑫躺在顛覆系統里，默默的點點頭。

“這個世界沒有什么絕對的對與錯，你只是在做你自己，或者，這一切也只是她自己的選擇，任何一方都沒有錯……”

“先生，無需多言。哪怕只是再見一面，請開始吧。”

高博士搖了搖頭，按下了機器的按鈕。

“馬鑫，男，26歲，現進入顛覆系統。”

“一旦開啟顛覆，您將深陷于意識之中，有終身無法蘇醒的風險，即使蘇醒，對身體，心里也會有巨大的不可逆的傷害。”

“馬鑫，您有兩分鐘的時間再一次慎重考慮，是否要開啟顛覆。”

兩分鐘。

這對于馬鑫是多么漫長的時間。

他喜歡叫她小六。不是因為她在家里排行老六，而是因為她姓劉，她喜歡別人叫她小六。

他在高中時認識她。她長得沒那么好看，但是臉圓圓的很可愛，眼睛里總是帶著清澈與懵懂。說話的聲音軟軟的，很討喜。

她總是被各種煩惱所困擾，馬鑫依稀記得她說過，他就是她的光，很溫暖。

她寫的一手好字，作得一手好文章，每一次她的作文被當做范文貼在教室外面后，馬鑫都要偷偷復印一份，然后把復印的貼出去，自己拿著原文獨享。他不喜歡讀文章，但她的文章是例外。

還記著她把禮物還給他那天，那張紙條上，寫著“望君勿念”，他楞了好久，想追出去，腿卻定在地上遲遲邁不出，望著她的背影轉身，走進教室，沒有回頭，沒有多說。

本以為，這只是分手那么簡單。

……

馬鑫心里一陣刺痛。

“檢測到馬鑫心律異常，時間延長三十秒。”

系統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與那些回憶一起，纏繞著馬鑫。他那怎么辦。

“小六，終于可以再見一面了，這回，我們都要好好的。”想到這里，馬鑫的心情平復了一些。

“心率恢復正常。”

“馬鑫，請最后確認，您是否開啟顛覆，請回答，是或否。”

“是。”

系統艙門緩緩合閉，倉里不斷釋放出某種氣體，刺的馬鑫睜不開眼，喉嚨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接著，整個系統倉開始旋轉，仿佛真的要顛覆這個世界。

“通知他的家屬，來領遺體。”高博士推了推眼睛，對助手說道。

“是，博士。”

“可是……”剛來實習的小李感到不解，“他還活著呀……”

“顛覆系統，就是把人的意識從肉體分離，保留著原來的記憶再創造一個新的世界，這個世界，事實上只有他的意識存在。”

“在這之前，這項技術是被用在死刑犯身上的，既讓他們沒有痛苦的死去，又能在自己創造的世界里重新來過。”

“而系統對使用者提到的對心理，身體的損害，無非是對這些犯人的一些心理安慰，讓他們認為他們不會死，事實上，肉身已死。”

“而國家現在準備將這項技術開放，用于解脫在絕癥中掙扎的病人們，讓他們以另一種方式獲得永生。你知道的，開放以后對技術的要求需要更高，所以我們需要以更嚴苛的條件做實驗來看看改良結果。”

“而目前看來，實驗很成功，這項技術已經十分完善。馬鑫，也是第一個體驗這項技術的普通市民。”

盯著已無任何生命體征的馬鑫，高博士為小李解答了他的疑問。

“哦，對了，拿著這個，一會兒他的家屬來了必定是不服的。這個是法律依據。”高博士對助手說。

助手接過，是一份自愿實驗簽署書，上面有馬鑫的親筆簽名。

小李愣在原地。驚愕于博士的冷漠。一個生命的終結，對他來說只是一次成功實驗的代表。顛覆系統技術也許是好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