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爆炸
- 人在東京,朝五晚九
- 梨木琳
- 2310字
- 2024-10-29 16:47:52
“說吧,什么來路。”
“我們是千鶴家的打手,主要負責放貸和充場面。”
“充場面也能叫打手?”
“欸,此言差矣,現在是和平社會了,黑道是極少火拼的了,談判基本都是看哪邊人多,誰場面大、氣勢足,就證明誰更有錢,更有實力,更有面子!”
三人中的寸頭男侃侃而談。
“畢竟十幾個人和幾百個人往那一站,一方站一邊,觀感上就差了許多對吧。”
“確實,就像你們三人被我一個人揍趴一樣。”
白石溪輕輕抿了口茶,這味道還是怪的很,喝不下去。
“大師,你這樣聊天就沒意思了。”寸頭男嘀咕。
墨鏡男眼疾手快,指節敲在寸頭的腦門上,隨后從夾克里取出一罐飲料,扯開拉環,放到白石溪面前。
“大師,你別管他,我這有水,喝這個。”
那邊四人湊得熱鬧,桌子另一邊的女孩則孤零零站在原地,有些懵,臉上的淚痕還沒擦去,聽到這話,才想起來,“茶水喝完了嗎?我再去泡一些。”
“不用了,壺里還有呢。你也過來坐吧,早飯還沒吃完呢,接著吃,三位叔叔不會再打擾你吃飯了。”
白石溪將飲料倒出一些到空的塑料盒中,喝了一口,確定沒什么不對勁后,將易拉罐遞給女孩,“這個你喝,我還是繼續喝茶好了,我不喜歡喝甜的。”
“好的,謝謝您。”
“你先吃著,我和三位叔叔出去聊點事。”
白石溪站起身,走到門外,示意堵在門口的首嚙讓個位置。
首嚙撇了撇嘴,朝一旁飄去。
三個混混跟在白石溪身后一路來到巷子口。
三人在后邊小聲議論著:“我們才二十出頭,被叫叔叔是不是有點怪?”
“大師說啥就是啥,就你多嘴!”
墨鏡男又敲了寸頭一下,然后彎腰低頭來到白石溪身旁,問道:“大師,您叫我們出來是有什么事嗎?”
“那女孩父親欠了你們老板多少錢?”
“三千萬。”
聽到數字后,白石溪掰了掰手指,心感無奈。
在東京待久了,心算能力都變差了!
“她父親到底干了什么,借這么多錢。”
“其實本金只借了一千萬,高利貸嘛......”墨鏡男搓了搓手,訕笑著。
“所以,她的父親到底為什么要借錢?”白石溪語氣加重。
“她媽有血癌,他爸到處打工,借錢,還特意在工作里把自己腿弄瘸了,弄了筆工傷賠款。”
“可惜,在他湊到錢那天,他老婆住院的地方發生了爆炸,人沒了,錢也沒了。”
“我最后一次見他,是他跪在警戒線外哭。”
墨鏡男收起笑容,從衣服里取出一副新的墨鏡戴上,然后點了根煙,遞給白石溪。
白石溪擺了擺手,有些好奇地看著他的衣服內側,好家伙,墨鏡還帶著備用的!
墨鏡男見白石溪拒絕,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老實說,也是上面逼急了,哥三沒辦法,才隔幾天來催一次債。”
“以前是找她老爸,現在她老爸失蹤了,上頭給壓力了,她拿不出錢,改天沉海的就是我們三個了。”
“其實,我說的也沒錯,只要她愿意搬走,領到的賠償金也足夠她還債了。這樣利滾利下去,對她而言本來也不是好事。”
“而且,上面的人急著把這片地推掉搞開發呢,她再這么待下去,難說會不會哪天就悄無聲息地失蹤了,連新聞都不會上的那種。”
“這種事我見多了,所以也請您好好勸勸她。”
墨鏡男吐了口煙,面色惆悵。
“她爸死了?”白石溪余光瞥向靜立在不遠處的首嚙。
“誰知道呢,攤上這么個妻女,跑了也說不定,他們家以前有段時間,窮得連飯都吃不上。”
“行了,你們走吧,我會勸她的。”白石溪嘆息一聲,揮了揮手。
“行嘞,那我們先走了,我回去一定在家供個菩薩像,感念您的恩德!”
墨鏡男朝白石溪拱了拱手,拉上兩個傻不拉幾的兄弟快步走出巷子,騎上摩托車,嗖地一聲飛馳遠去。
“好了,現在,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白石溪轉身,面對著前方三米高的首嚙。
“啊?”
首嚙低頭看向白石溪,有些茫然。
“你是她父親?”
“啊?”
首嚙爪子揪著頭發,也不知道有沒有理解白石溪的話。
“你是不是想讓我幫里面的女孩?”
白石溪指了指屋內,又指了指自己,然后雙手握了握,右手食指中指做出腳的動作,朝外擺動。
首嚙露出恍然的表情,使勁點點頭。
“可她欠的錢有點多,我拿不出這么多錢,我自己現在都是負債狀態。”白石溪從兜里拿出幾張零錢,無奈地擺擺手。
首嚙搖搖頭,站起身,躍起,身下煙霧化作大錘,砸在屋子上,整個靈體竄入屋內。
隨后捏著兩個小辮兒,一搖一晃地從門口走出來,牽起白石溪的手,朝前拉拉。
“這房子,你同意拆遷?”白石溪看著首嚙的動作,不確定地問道,“然后讓我帶她走?”
首嚙點點頭。
“可你到底是不是她父親?如果你是,你不出現,她怎么會愿意搬走?畢竟她在這是為了等她爸。如果你不是,那就更沒轍了。”
“唉,也不對。即便你是,你現在這模樣又不可能直接出現在她面前,陷入死結了。”
白石溪蹲在地上,手肘倚著膝蓋,右手手掌支撐著下巴,左手撿起一塊石子朝路對面扔去。
石子沒入路邊的樹池里,揚起灰塵,紛紛揚揚,就像他此時的思緒一般,亂且無序。
首嚙爪子搓撓著枯槁的頭發,也蹲在白石溪旁邊,不知如何是好。
兩個半小時前還打生打死的妖與人,如今一同蹲在馬路牙子上為著同一件事犯愁。
“嗯?你的手臂好了?”白石溪斜著眼,瞧見首嚙那被掰斷的右臂已經恢復原狀,正在用指尖朝地面勾著圈。
首嚙聞言,眼中黑墨緊了緊,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起身,看向方才墨鏡男三人離去的地方。
轟!!!
震耳的巨響打破了寧靜,赤紅的火焰從爆炸中心升騰而起,如巨龍般席卷了天空,將這深秋早晨的云彩燒得帶上了緋色。
首嚙眼中印著火光,臉不自主地抽搐,憤怒爬上了額頭,其上的褶皺瘋狂蠕動。
“啊!!!!”
它狂嘯一聲,呼地卷起風塵朝發生爆炸的地方飄去。
“喂。”
白石溪抬了抬手,沒將其拉住,只得蹦起身,緊隨其后,跟上對方的尾氣。
“爆炸?”
“不會和它老婆那件事有關聯吧?”
“怎么這兩天麻煩事一遭接一遭的......”
“靠,它速度怎么快這么多!”
......
“好吵,外面是發生什么事了嗎?那個哥哥怎么還沒回來......”
女孩扶著門框,灰白的眼望向遠處,指尖緊了緊,輕輕搭在自己的胸口處。
“我好像聽見了爸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