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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石城郡(一)

“砰——”

一聲巨響,如愿吸引了屋內抄書之人的目光。

一紅袍公子佇立門前,手握折扇,眼略狹長,眼尾微翹,眼波流轉間似鉤子勾人心弦,嘴角盈著淺淺笑意,顏色艷麗如山茶花一般。

紅袍公子也不理睬破門回彈的吱呀控訴聲,大踏步邁過門檻,隨意用折扇撣去衣袍上不存在的浮灰,余光飛快掃過抄書人,如愿收獲對面人驚艷的眼神,才暗自得意地收回目光。

這才轉頭,仿佛剛注意到窗邊的抄書人,連忙拱手行了個禮,“打擾了,本想借這林間小屋休息,沒想到竟是有主之屋,在下這就離開。”說完轉身作勢要走。

抄書人一下子回過神來,急忙起身行禮,“留步!鄙人也是路過,見無主才冒昧借宿。郎君在此休息便是。”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回過身,淺笑拱手道謝,“那就打擾了。”

日落西山,長夜微涼。

這大半天,兩人井水不犯河水,抄書人安靜抄書,紅袍公子閉目養神,看起來倒是和諧的很。

如果紅袍公子沒有暗地氣的咬牙就更好了。

這抄書人便是他報恩的對象——千年前赤狐尚未成妖,被獵戶所抓,書生前世心軟,出錢救其放生,種下善因。善因自需結善果,若因果不了,則有礙修行,此后更是難渡天劫。如今他下山護其赴京趕考,便算是還了善果。

但是!

沒有妖告訴他現在該怎么辦啊!

倆人都對坐一下午了,他屁股都不帶挪一下就在那抄書。以為趁抬頭偷瞄我就不知道了?進門我都先開口了,也不知道和本狐搭搭話,真是個書呆子!越想赤狐越氣。

剎那間,赤狐鼻翼微動,一絲河腥氣鉆入鼻腔。

關好的破門外傳來微弱的敲門聲,輕、短,尋常人根本聽不見。

一股強勁的秋風襲來,陳舊的木門傳來虛弱的吱呀聲。

門開了。

陰涼的潮氣伴著惡心的河腥味踏入室內,對著屋內的兩人,只一息,便做出了判斷。

潮濕的空氣充斥著書生的鼻腔,他猛然睜眼,卻看不見任何異常。只有矮桌上一點點被浸濕的書冊,暈染開的墨跡,無聲宣告,有東西來了。

匆忙掃視,對面紅袍公子睡得一動不動,木門大敞。他心一橫,將手中攥緊的東西奮力往破屋深處拋去,面前濕氣似乎有所偏移,立馬竄離床鋪,“跑!”

還沒竄出半步,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砸在地上,動彈不得,只留下期望叫醒紅袍公子的那一聲大吼回蕩在空屋。

空氣越發潮濕粘膩,如同陰冷爬蛇一點點絞住脆弱的脖頸,再一點點往上纏綿,嘴巴、鼻子、耳朵,體內的空氣也一點點被剝離。

果然要死了,可惜,連累那位公子了。

最后一絲目光艱難透過眼縫飄向對面,似乎想看看那位素不相識的公子有沒有逃開。

可惜入眼的,卻是睡眼朦朧的笑臉。

下一瞬,纏絞的濕氣潰散,空氣終于能大股涌入肺中,大張口嗬嗬喘氣,拼命汲取失而復得的空氣。

活過來了。

只是耳朵里還殘留著身后尖銳嘯叫帶來的錚錚耳鳴,和陣陣刺痛。

“兩息功夫就不行了,看來你趕考之路注定艱難啊。”溫潤男音如清風徐來,舒緩了刺痛的耳朵。

只是尾音勾著醉人的笑意,如羽毛輕輕劃過耳畔,泛起一陣癢意,連帶著人心里跟著抓心撓肝。

“嘖,習慣了。”溫柔的嗓音不變,只沒了那勾人的癢意,干凈清爽,倒叫人清醒過來。

“晚生余祐,多謝仙人救命之恩。”渾身濕透的書生勉強支起身來,欲對紅袍公子行禮,卻被一把折扇攔住。

“狐晚花,”紅袍公子笑吟吟道,“狐貍的狐。”

“‘天教晚花賽諸花’的晚花?”余祐從攪成漿糊的腦袋里掏了半天,終于掏出半句,“仙人之姿的確是世所罕見。”

這小子還有雙慧眼,以后就不等你要死了再救吧。狐晚花瞇起漂亮的狐貍眼,心情愉悅地想著。

“仙人是九重山廟的狐仙大人?”總算穩住了暈乎的腦袋,立馬記起臨行前祖母神神叨叨的叮囑:“山神保佑!你此番定有仙人護佑,若是遇仙人一定要恭恭敬敬,好好服侍仙人!”

自己當時怎么回復的?

“子不語,怪力亂神……”

“多謝仙人……”

“狐晚花。”話沒說完就被重音打斷。

“多謝狐君。”余祐從善如流的改口。

“你們人族的禮數就是麻煩。”狐晚花輕嗤一聲,算是應下了。望了眼從屋外漫延至屋內的水痕,淡然開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個淹死的水鬼回家而已。”

轉身隨手一揮,一張鋪著軟墊的榻椅憑空出現,隨口道:”明天不適合趕路,好好休息吧。”

嘿,真不愧是我!狐仙,嘿嘿,這不是易如反掌嘛。

似是為驗證狐晚花所言不假,沉悶的云層遮天蔽日,閃電如巨蟒穿梭其中。

轟隆!暴雨傾盆而下。

旅人急匆匆拖著烏騅躲在屋檐下,仰觀破口的天幕,不由輕嘆:“看來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

破屋木門大開,旅人象征性敲響了屋門,提醒屋內人自己的到來。

左手邊紅袍公子隨性地仰臥軟榻上,右手邊白衣書生端坐矮桌前,齊齊抬眼盯向來人。

狐晚花一見來人,眼瞳微縮,唇畔不自知地漾起笑意,又強行壓下,借翻身側臥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掩住左腿。

門口人身披蓑衣背光而立,蓑帽遮面,看不清臉,像是個高大挺拔的刀客。

來人左右掃視一眼,便收回目光,轉向榻上之人。

見榻上人挑眼望來,不由得晃了晃神,卻很快回過神,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鄙人溫云長,打擾兩位郎君了,大雨攔路,能否容鄙人在此休整。”

見狐晚花懶懶側躺撐頭,顯然沒有半點回禮的意思,余祐暗嘆,起身回禮:“在下余祐,我們二人也只是借宿此屋,郎君自便。”

得了屋內人的應答,來人眉上一喜,準備脫下蓑衣進屋。

可這人剛邁過門檻,腳步卻陡然一轉,慌忙跑出屋外,把蓑衣批在屋外拴著的烏騅后,才慌慌張張冒雨進屋,隨意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不過一頭畜牲,至于這么寶貝嗎?”狐晚花突然溫聲開口,但聽著總感覺帶著不忿,引得余祐側目。

溫云長也不氣,笑答道:“我可就這一匹馬,接下來的路就指著它了,要是沒了,那可是重大虧損!可不得寶貝著嘛。”

這話剛一說完,余祐就眼瞅著對面榻上人臉黑了幾分,連帶著身上的紅衣都襯得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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